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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玖双手接过,由衷感谢:“你竟然记得我不爱吃很甜的。” 何羡愚挠头耿直笑道:“小事。” 陆玖将青梅放进嘴里,一股酸甜的滋味立即让她精神一振。 “怎么样,好吃吗?”何羡愚问。 陆玖眼睛一亮,赞许道:“好吃。” 何羡愚笑眯眯地:“你喜欢就好,你若是喜欢,以后上学我也给你捎上一份。” 陆玖连忙道:“不用了。” 何羡愚却笑道:“不用跟我客气,我每日上学的时候也会帮殷哥儿他们捎带,多带一份也没关系。” 陆玖听他提起江殷,忍不住回头往后看,就见背后不远处的江殷正跟徐云知争执着什么,江殷气得一脸红扑扑的,而徐云知却不理会他,两个人隔着一个容冽推推搡搡、打闹火热,一团孩子气。 陆玖悄悄莞尔一笑。 回过头来,何羡愚正好看见她脸上轻淡的笑容 。 他看着她,也笑了:“原来还以为你也跟其他人一样讨厌殷哥儿,没想到你竟然也肯跟着他跑出来玩儿。” 陆玖咳嗽了一声,道:“……只是恰好在家里待得烦闷。” 何羡愚看着她笑而不语。 “我原本还以为,江殷是一个朋友也没有的,没想到倒是有你们三个好友。”陆玖慢慢道。 何羡愚咬了一口小鱼干,笑道:“因为殷哥儿是个好人。” 陆玖微愣:“为什么?” “我们四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呢,从小就比旁人都吃得多些,因此明明同岁,我却比旁人都胖许多。旁的小孩儿看我长得胖,于是都骂我是肥猪,动辄打骂,我因为性格柔弱一直不敢还手,后来,是殷哥儿帮我把那些欺负我的人通通打跑。”回忆起过去,何羡愚的脸庞浮现笑容。 “我们那时候都才四岁,殷哥儿出手帮我打跑那些人的那天,他就说,咱俩都是一个人,不如做朋友吧,于是,我就有了第一个朋友。” 当天从何羡愚的话当中,陆玖方才知道他们四人之所以能够玩在一起的缘由。 江殷因为身份特殊,在京师当中受尽冷眼,后来又被送去蛮真充作质子三年,凤鸣府的世家大户的人素来对他避之如瘟神;而何羡愚因为天生长得比旁人胖些,幼年时常受欺负;沉默寡言的容冽虽是翁主之子,只可惜父亲却是罪臣,家中门庭仅仅依靠母亲的身份支撑,容冽倚靠翁主之子的身份在京师之中勉强生存,但看不起他出身的却大有人在。 四个人当中,只有徐云知的名声稍微好一些。他出身正经仕宦人家,父亲在翰林院任职学士,虽然官位不大,但也足够体面。 江殷与何羡愚来往最早,四岁就认识了,而后是容冽,徐云知则是先跟何羡愚交好,后来才勉强同意被何羡愚带进四个人之中的。 陆玖默默听着何羡愚的诉说,心中对这四个人抱成的团体有了新的认识。 最开始见到何羡愚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是受到江殷的威胁,才忍辱负重地跟在江殷的身边当跟班,把江殷的话当圣旨。 原来,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 这四个少年,或多或少都是旁人眼中的异类,是旁人眼中的失败者,他们因为幼年的羁绊团结在一起,互相给予温暖和善意。 听完何羡愚的话,她也更加肯定了一点。 现在,十五岁的江殷可能的确是个放鹰逐犬、整日打马过街无所事事的少年,但他绝不是众人所说的残暴纨绔、心狠手辣。 正因为他自小就是异类,自小就受到排挤,自小就明白旁人冰冷的眼光扎在身上有多难受,所以他才会对同样遭受歧视的何羡愚与容冽如何温柔,才会用平等的目光去把他们当成自己的朋友,保护着他们。 陆玖心底暖意渐起。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江殷时心底产生的疑问,一个遭受了排挤与漠视的人为何会在母国存亡的关头站出来呢? 那一定是因为,在黑暗之中,有这些温暖的手支撑着他。 正因为身处黑暗,所以才更珍惜仅有的一点微光。 江殷与徐云知打闹了好一阵,猛地回过头来,撞见回眸望着自己的陆玖。 他朝她扬起笑容,然后放开徐云知追上了她身旁:“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陆玖的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他面孔:“我哪儿看你了?” “喂,阿愚。”见陆玖不搭理他,他又转过去揽住何羡愚的肩膀,挑眉道,“刚才看你们俩说个不停,是不是在说议论小爷我?说实话不杀!” 何羡愚咬着小鱼干朝江殷讪笑:“我们可没议论你。” “真的?”江殷不信,佯装威胁地看着何羡愚,“跟我说谎可是要被咔嚓的。” 说着手一抹脖子。 陆玖见状连忙将何羡愚拉到自己身旁,隔挡在他跟江殷的中间。 她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冷嗖嗖地给了江殷一记眼神:“好好说话,别动不动抹脖子吓唬人。” 江殷震惊,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看着何羡愚,暗戳戳地道:“……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好了?” 他废了好些劲,方才跟她套上些近乎,何羡愚竟然这么快就可以与她热络聊天了。 而且他方才在后面暗中观察了好久,发现陆玖对着何羡愚说话的时候,笑了好几次!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都没笑得这么欢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