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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低下头叩首,因为怒火中烧,连声音都平静不下来,只颤颤咬牙说道:“是,儿臣知道。” 嘉熙帝沉沉点头,目光渐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凝重开口道:“这件事,朕一定秉公追查,不会因为犯人是皇子皇孙便加以饶恕。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朕对蓄意害人之人,绝不会轻易饶恕!今日的事情就闹到这里,朕不想再听见一些闲言碎语,可知?” 帝王的盘问像是一道闷雷敲响在头顶,众人的心中皆是一凛,忙磕头回话:“知道。” “朕再去看看烨儿。”嘉熙帝起身,面沉如水朝着江烨的床榻踱步而去,“你们要散的,便各自散了吧,不必特意回禀了。” “是。”众人看着嘉熙帝的背影朝冬暖阁离开,沉沉应声。 宫门外忽然响落一道惊雷,而后闪电在一瞬间劈开了黑沉沉的天幕,将东宫内每一处的阴暗都照耀如同白昼降临,同时,也照料了大理寺地底下阴晦常年不见光的地牢。 闪电的光耀从牢房顶端的一个小小铁栅栏天窗射.进来,一双靴子踩着天牢内布满青苔的阶梯慢慢往下,衣角上滴落的雨水滴答敲响在地面,惊扰得夹道两旁原本优哉游哉爬遍的蟑螂与老鼠慌乱地躲藏到阴暗之处。 那双靴子的主人朝着尽头的一间牢狱走过去,而后停在栅栏前,静默地看着牢狱当中的少年。 江殷衣衫褴褛地趴在阴冷牢狱中的一对稻草上,人还未清醒过来,俊秀的面容上布满了血渍与泥渍,眉间爬布着痛苦的神情,如同在昏迷中遇见了什么不好的景象。 远处的狱卒听见动静赶忙上前,对着那双靴子的主人恭敬跪下拜了一拜:“大人!” “人醒了?”那双靴子的主人说话有些阴柔,分不出男女。 两个狱卒行完礼数便站起身来,抬头看向靴子的主人——正是江烨身侧平素跟随的总管内侍。 “回大人的话,还没醒。”狱卒看着内侍恭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今日太孙受此重伤,不仅是皇上震怒,太子与太子妃亦是十分伤心,皇上已经传了口谕,说要严惩,你们在这牢狱当中也是老人,自然知道如何该做什么,才能令皇上开颜。”内侍手挽着拂尘,脸上微笑的弧度拿捏得恰到分毫。他的眼睛静静透过牢狱的栅栏,看向里面关押着的昏迷的江殷,唇角衔了冷意,“有些情面,不必留了!” 狱卒听见内侍这话,立即会意,抱拳恭敬道:“我等明白,必然会好好审问出结果。大人放心,进了这儿的人,不管活着死了,都一定要从嘴里挖出能听的话来,令皇上高兴。” 内侍手执拂尘,微笑道:“有你们如此尽心尽力,皇上与太子知道了,必然十分欣慰。当然了,皇太孙以后也会对你们奖赏有嘉的。” “是!”狱卒们高兴地回应。 内侍看了一眼牢狱当中昏迷不醒的江殷,扬起眉,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回。 他不明白皇太孙为何对这个京师当中人人厌恶的纨绔如此防备,只是心想,这位京师当中人人惧怕的纨绔,这次恐怕是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 第73章 “江殷他…真的已没办法…… 春日的雨淅淅沥沥, 一下便是大半个春天,日子一晃,四月早已经流去了大半, 眼看着暮春便要到来。 齐王世子射杀皇太孙的消息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内如同插了翅膀一般, 在京师当中漫天飞舞。 为查清事情的真相,派出参案调查的官员如过江之鲫,可是再三的审问下,却总是查不出任何一个与此案有关的人员。 在这样的情况下, 所有的嫌疑便都只落在了齐王世子江殷一人的头上。 彻查无果,当着整个京城百姓的眼睛前,嘉熙帝不能不给此事一个公正的交代, 只能下令宣告,按宗法处置江殷,将其发配往青海一带戍守, 无诏不得回京。并且勒令江殷在半个月之后, 也就是五月初的时候启程离开凤鸣。 陆镇将这个消息转达给陆玖的时候, 她正在东阁内绣着荷包。之前想要送给江殷的那几个荷包,不是被撕毁,就是被弄脏不能再用, 陆玖原本想着在事情调查清楚、江殷离开牢狱之后,将这几个荷包亲手送给他,却没想到,出狱的消息没等到, 只等到江殷被发配青海不得归京的消息。 江烨在南郊春猎之后的五天苏醒, 陆玖还特意托江圆珠探听过江烨的消息,说是他并无什么大碍,只要好生休养半年便能痊愈。 彼时, 她还以为只要江烨没死,江殷身为齐王唯一的儿子,做不过就是被关押个一年半载,实在未料到,等待他的,竟是发配边疆这样的结局。 陆镇没察觉到jiejie脸上失神的表情,只自顾自继续说着得到的消息:“还好这次皇太孙并无大恙,否则大哥可能还不只是被发配边疆,而是直接除去宗籍发配,失了皇孙的身份,那就是等同庶民,发配路上的苦楚可想而知……” 陆镇见陆玖一直未回话,这才低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目光呆滞看着前方,手里还捏着布料和针线,绣了一半的福字花纹断在那里,被上面滴落的大滴大滴血珠子浸染。 “阿姐,你的手!”陆镇指着陆玖鲜血淋漓的手指,一时愣在原地。 陆玖听见陆镇的惊呼,方才猛地低下头,发现自己出身,连针扎破了指尖也未察觉,这才赶紧拿过一旁的布,紧扎在受伤的手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