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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疲倦地抬起双眼,瞧了一眼太子妃,哂笑一声:“母亲真的只是容不下儿子喜欢的人么?不,不是,母亲,您是容不下儿子有自己的意愿,容不下儿子没有按照您的意愿,而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事罢了。不管是喜欢吃的东西,还是喜欢的人,还是喜欢做的事,儿子,都只能按照您的喜好去选择。您,只是不喜欢儿子有自由罢了。” 陈氏站在悬崖边,迎面的寒风吹得她几欲站不稳脚跟,吹得她悬悬欲坠,好像一个不留神就要跌落万丈深渊。 她垂下眼睫,冷淡地掖紧了衣领,讥诮地看着面前的儿子:“自由?你觉得站在我们这个位置上的人,有自由可言吗?皇太孙,你不小了,很多事情难道还看不明白吗?在皇家,只有君臣,没有父子夫妻!你要是选择自由,今天站在你位置上的就是良娣她们母子,你愿意眼睁睁看着江炜那个废物代替你坐皇太孙的位置?你愿意眼睁睁看着陆良娣那个贱人代替你母亲坐上太子妃的位置?若非是当年我争了争,今天的你不过是个庶子!一个庶子能干什么!?” 江烨抬起眼眸,墨玉般的瞳仁如同一双浸在冷泉里的鹅卵石,透着丝丝的寒意。 “母亲,我不想当这个皇太孙,从出生的时候就不想,是你,硬生生地要把我捧到这个位置上,逼着我抓紧这个位置不准松手,可是我当这个皇太孙已经当得厌倦,你若是想当,你来当,可好?” 太子妃的眼底骤然迸射出一股怒意,她强忍不住地抬起手,对着江烨的左脸就是一个又狠又迅疾的耳光。 啪一声清脆响声,把江烨打得别过了脸去。 别过去的那半张脸通红,印着一个赫赫的手掌印。 江烨慢慢地转过脸来,被打得泛红的面孔上,一双眼睛冷得出奇。 他平静地看着面前气得胸口起伏的太子妃,扯着嘴角笑了一声。 陈氏抚着胸口,怒目而视地指着江烨:“你简直是大逆不道!” 江烨静静看着母亲:“难道儿子说得有何不对么?一直以来,都是因为母亲希望儿子成为皇太孙,一直把儿子放在这个位置上。我,只不过是一个用来替母亲争气争脸面的工具罢了,一个工具而已,又要什么自由呢?” 太子妃抚着因为愤怒而起伏不定的心口,气不打一处来:“我这都是为你好!” 这一刻,江烨理智得可怕。 他平静看着太子妃:“不要用为我好的名义来束缚我。” 话毕,他便转身朝着悬崖之下的方向走远。 太子妃的面孔气得狰狞,她伸手一把揪住了江烨的衣袖:“你要去哪!?” “母亲放心。”江烨轻描淡写地拂开她的手,“儿子绝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更不会将自己的这具身体置于险境。儿子只是去吩咐人,赶紧向皇祖父禀报今日的事情,再来就是增派人手,寻找掉落悬崖的齐王世子与宣平侯三小姐。” 太子妃脸上紧张的神情这才舒缓了几分下来。 “母亲也不想逼你太紧,可是你父亲的身子不好,说不准哪一日就会……”陈氏放低了声音,“母亲随时随地都得为你的前程着想,许多事情,希望你也能谅解母亲。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世上谁没有自己的苦衷?”江烨面容上的笑容轻淡,“儿子先走了,母亲自便。” 说着,他转身朝着来时的路缓缓走去,身后的一众侍卫连忙追随在他的身后离开。 江烨朝着来时的路走回去,路边还留存着另一头被射杀而死的白虎,同陆玖原先骑过的那匹马的尸首。 白虎身中数箭,已经死去,它身侧的那匹马也已经被白虎咬噬得不成样子,尤其马匹背上有几道森然的虎爪划痕。 那虎爪如同一把利刃划开了马匹的整个脊背,翻出新鲜的皮rou,不过少时的功夫,上面已经爬了几只嗅到腐rou味道的苍蝇。 身侧内侍连忙要替江烨挡住这恶心的一幕:“太孙殿下,您别看这腌臜东西!” 江烨本想挪开目光,可就在那一瞬间,他发现那马匹背部爪痕伤口似乎有些不对,遂停住了脚步。 “让开。”江烨低沉道。 原本挡在那里的小内侍连忙退开步子,规矩地站在一旁。 江烨站在那马匹的尸体旁,拧眉细细地看了一阵那伤口。 身旁的内侍见到江烨盯着那马的尸体出神,也不由得驻足仔细看了看。 细看之下,内侍的脸色恍然变了。 他慌忙转头,看向身边的江烨,声音颤抖道:“……殿下,这马身上的抓痕怎么变乌了?” 江烨面容沉冷,一双眸子盯着那乌黑的伤痕,以及旁边白虎锋利明锐的爪子,慢慢地说道:“有人事先给白虎的爪牙上涂了毒药。” 内侍恍然大悟一般,连忙道:“怪不得那老虎死得这么快!感情是那老虎用爪子抓伤了马之后,马的rou上沾了老虎爪子上的毒,老虎吃了马rou后,毒发身亡的!太孙殿下,有人敢谋害您!” 江烨的目光静静盯着那两具尸体,心里慢慢琢磨起方才的事情。 方才他射杀老虎的时候,虽然那老虎已经受了江殷的刀伤,倒也不至于没有反抗逃跑的力气,而是这么容易就被他身边的小兵用箭射杀了。 彼时他总觉得赢得太轻松,好像有哪里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