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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殷垂眸,看着靠在胸前低笑的陆玖,眼眸里亦闪过笑。 他扬起眉毛说:“都说狗是忠贞之兽,我就当你是夸我吧,夸我对你忠贞不渝。” 陆玖轻轻往他胸口上捶一下,抬起眼睫来嗔骂道:“给你根杆子你就往上爬!” “我就爬了,怎么样?”江殷轻挑一边眉梢笑起来,而后又一把重新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上,声音悠长地叹息一声,“我在边关的时候,三年都觉得只是一眨眼,怎么现在三个月竟变得这么漫长?还要多久,我才能光明正大地牵着你的手进你家啊……” 窗外白雪如柳絮因风起,屋内小火炉上煨着的清酒散发出沉静的香味,陆玖伸手环抱过江殷宽阔的背脊,把额头抵在他的胸口上,闭眸深深嗅着他衣襟上染的轻淡梅香。 她刚想开口回应他的话,忽然之间却听见暖阁外的大门响了一声,风莲的声音传来:“姑娘,珈珞嬷嬷带着人来了,要把昨日做好的婚鞋拿来给您试试。” 陆玖环抱着江殷背脊的双手一僵,忙不迭地将松开他。 江殷还没从方才的温情之中回过神来,人已经被陆玖连推带踹地推出了窗户,顺带关紧了窗扇。 他脚下一空,连忙伸手拽住了身旁一根木桩子,整个人悬空在外,就听见紧闭的窗户之内传出几道杂乱的脚步声,陆玖恭敬地笑着道:“嬷嬷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雪天路滑,难为您亲自过来。” “公主嘱咐的事情,怕别的丫鬟们做不好,奴婢就亲自来了……” 屋子里渐渐传来女眷们的说话声,江殷单臂抓着那一根横木悬在屋檐下,单手拂了拂额头上的冷汗,而后接力平稳安静地跳落在底下的院子里,紧接着利落翻身,径直攀了院墙离开。 一边走,他一边便忍不住地想,他明明是个未来的姑爷,到现在竟然成了野男人一般不能见人的人…… 江殷叹气。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爆竹声中辞旧岁,又是一年更替,嘉熙四十一年的春节很快来临。 春节一过,距离正式成婚便只剩下最后的十几日。 一应的嫁妆嫁衣都已准备妥帖,陆家人也开始给亲友们寄送婚礼的喜帖,诚邀亲友们届时前来赴宴参加。 正月初四那一日,京师当中不少公侯家的夫人们皆上门贺喜新年,华阳公主与魏氏二人便在府中作陪,与一众夫人们在正厅之后的三间小厅里打叶子牌说笑。 趁着华阳无暇顾及,徐月知便登门领了陆玖上街游玩。 按理说已经预备成婚的新妇不该出门,可华阳却是心疼陆玖,道她成婚以后恐怕也没什么机会这样恣意的出门游玩,便还是允准了,只是添加了人手跟随,另外又派了陆镇随身守着jiejie。 陆镇少年长成,无心读书,但是在武功上有些天赋,于是从前年开始,华阳干脆安排了他去京城的兵马司,跟着里头的将军学习武艺,今后可以通过武科选拔,在京城的御林军供职。 如今陆镇很有几分少年将军的气势,武艺渐通,佩刀走在身旁的时候,旁人见了也不敢轻易招惹,因此华阳便时常把守护陆玖的事情交在他手里。 跟着陆玖便时常能见到徐月知,陆镇自然巴不得领这份差事。 徐月知早就计划好了,带着陆玖陆镇及一众陆家家丁进了一家瓦子的雅间,趁着家丁随从们在外等候的时候,悄悄便从瓦子的后门溜了出去。 摆脱了跟随的人,陆玖便同徐月知、陆镇三人走在御街之上,这回才是前往真正的目的地。 目的地是大家时常相聚的会仙酒楼。 三人随着小厮走上楼上,至顶层一间早已经包下的雅室门前,一推开门,红泥小火炉,绿蚁焙新酒,大家围炉坐在雅室之内笑声朗朗。 见到陆玖与陆镇到来,原本正在摸牌的大家转过头。 陆玖看到,江殷、江圆珠、何羡愚等一帮朋友早已经汇集于此。 江圆珠笑着朝陆玖挥手:“等你好久了,快来!一块摸牌玩!旁边吃的喝的都有,想要什么自己拿。” 陆玖三人进屋,摘下已经被大雪打湿帷帽,而后解下身上的羽缎披风挂在一旁,背后的小厮贴心地替他们关上门。 陆玖笑着走进他们,自然而然地寻了江殷身旁的席位坐下,笑盈盈地看着这满室的热闹:“说吧,今天的主意谁出的?明知道我与江殷婚期将近,不能见面,还拐着弯让月知带我出来,一路上还神神秘秘的,就是不肯告诉我究竟要见谁。” 徐月知瞥一眼对面红着脸的江殷,笑起来:“这主意我出的,我们都说这是好主意。你们俩可别不识趣,快谢谢我们才是。成婚前这些天不能见面,可别把江元朗憋坏了,把他憋坏了,看你找谁哭。” 陆玖脸一红,却找不出回应的话。 江圆珠与容冽坐在另一边,眉眼间亦是盈盈的笑容:“玖玖,我们想着成婚当日礼节繁琐,大家未必能欢庆,还不如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好好聚一聚,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陆玖抬眸看见一叶小窗外千里飞雪茫茫,而眼前会仙楼雅间内的景象却是如此温暖,小火炉当中清酒香味四溢,江殷满脸微笑,就坐在她身侧咫尺的位置上。 他们的对面,何羡愚与徐月知对坐相视而笑,容冽与江圆珠亦是岁月静好,陆镇与徐云知坐在一旁,一个闭目养神,另一个垂眸品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