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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是从周边镇上雇佣的,没有特意学过厨艺,只是在家时总是做一大家子的饭,时间长了就练出来了,镇上小饭馆的厨师大多都是如此,哪里像京城一样,想要应聘厨子,必须说清楚自己从哪里学的艺,有多少年掌勺的经验等等。 王府月前才招了一个新厨子,宁忆萱对招厨子的流程要比戚承禛了解。 不过,一个地方有一个规矩,当初她不会觉得王府管事招厨子的过程太繁琐,现在也不会要求厨娘必须系统地学过厨艺。 用完午膳,戚承禛看着日头不错暖洋洋的,便和宁忆萱再次出了庄子。 方才他听说这附近有一个镇子——清台镇,清台镇每五日便会有一次集市,今日正好是集市开放的日子。 戚承禛还没见过古代赶集是什么样子,顿时起了几分兴趣,一用完膳便和宁忆萱前往清台镇。 两人都没选择坐马车,反正也不远,走过去就当消食了。 从庄子到清台镇这段路基本都是田地,不远处还坐落着一个个村落,不过他们并不经过村子,也就没有过多注意。 约么两刻钟后,戚承禛终于隐隐约约看到集市的轮廓,等再走近,戚承禛才完全看清眼前的场景,顿时惊呆了。 原来清台镇的集市并不在镇上,而是在距离镇子不远处的空地上开放,这里没有店铺,只有摊贩,他们先是用车将货物拉来,撑开一块布铺在地上,然后将货物放在布上便开始叫卖。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京畿之地竟然还有这样的摆摊方式,恐怕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来此。 怪不得庄子上的管事听到他对集市感兴趣,表情那么怪异,想来是无法理解。 戚承禛倒不是嫌弃这集市简陋,只是这里并不是镇子,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就不怕出现意外,或者给心术不正的人机会? 不过,戚承禛自然不会有这方面的顾虑,而他的底气就是他身边的十几个护卫,王府现在的护卫都是当初老昭平王亲自训练的,根本不比宫里的禁卫差,也因此戚承禛很放心地把自己的安危交给他们,他则带着宁忆萱走进集市。 因为在这里摆摊的多是清台镇下辖村落的村民,大家的货物都不会说多好,面对的顾客也是这附近的村民,像戚承禛这般带着十几个护卫出行的公子哥儿他们是见都没见过,一时间,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在戚承禛两人身上,暗自猜测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戚承禛没有在意那些目光,他看向宁忆萱,“夫人若是受不了,我们就离开,莫要逞强。” 宁忆萱从小便在侯府长大,第一次看到这样脏乱没有规矩的集市难免会害怕。 宁忆萱摇头,“妾身不怕。” 她胆子没那么小,何况周围有护卫保护,这是她心安的底气。 两人都不想走,就这么在集市乱逛,这集市上没什么好东西,便是有胭脂首饰也是特别劣质的那种,可能买了就会出问题,更别说宁忆萱根本看不上。 不过宁忆萱对民间手艺感兴趣,看到有剪纸的,顿时眼睛一亮,脚步仿佛粘在地上一样,挪不动脚步。 戚承禛看得好笑,便陪宁忆萱一起看剪纸,剪纸的老板是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伯,虽然这老伯年纪不小,但他剪纸的手却非常稳,没一会儿,本来完整的一张纸在他剪刀下变成了一只猴子。 戚承禛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搭话道:“看老伯的手艺,剪纸得几十年了吧。” 任谁被人夸手艺好都会高兴,老伯自然也不例外,褶皱的脸上泛起笑意,道:“可不是,老朽十几岁便跟在师父身边学剪纸,至今已有五十年,对于老朽来说,剪纸和喝水吃饭没什么区别。” “怪不得手艺不俗,原来老伯剪了这么多年,”戚承禛又看看其他摊贩,好奇道:“这不远处就是清台镇,老伯为何不进城摆摊,反而摆在此处,不怕强盗或者劫匪吗?” 听到这话,老伯叹口气,“我们何尝不想进镇子里摆摊,但县令大人不允许啊。” “为何?”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邢县的县令大人出身世家,最讨厌街边摆摊的摊贩,他上任的当天便下达了一道命令:在他管理的县城和城镇中,绝不允许摊贩存在,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会在此处摆摊。” 谁都知道在城外摆摊危险,可若不是迫于生计,谁又愿意冒险呢? 戚承禛听言震惊了。 他方才还以为集市设在城外是这一片区域的习俗,他还纳闷为什么京城就可以在城里摆摊呢,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邢县县令下的命令。 “大梁律法中从不曾明文规定不允许百姓在城内摆摊,那县令这般做岂不是滥用职权?” 老伯苦笑,“那又怎么样,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又能拿县令大人如何呢。” “那他的上官不管吗?” “上官?”老伯冷哼,“不过是官官相护罢了。” 戚承禛一时无言以对,官官相护一直存在,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他自己就是官官相护的得益者,着实没资格批判什么。 “四明贼来了,大家快跑!”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大吼声,紧接着所有的摊贩皆开始慌张地收拾东西,也顾不得整理,一窝蜂地扔到车上,然后推着车就跑,那逃跑的架势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