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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兄,里面有没有窝藏罪犯,你说了不算,得由我的狗说了算。” 第9章 与陆哲翰迎面而立的青年男子身披貂裘,衣衫襕边用金丝绣了考究的重环纹。他眉飞入鬓,双目细长,眸光阴鸷,姿态桀骜。 一列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指挥下依次跳上楼船,漆黑的官靴踏在船板上,发出一连串富有节奏的声响。 孔鎏身后紧跟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猎犬,他弯下腰,揉了揉猎犬毛茸茸的脑袋,勾起唇角道:“走,如若立了大功,回头让时宁煮rou给你吃。” 薄唇说到时宁二字,声音不觉变得轻柔。 陆哲翰自觉让开一步,瞧着猎犬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进船舱,一脸惊疑道:“将军如此兴师动众,不知在找何人?” 孔鎏锐利的目光扫过陆哲翰的脸,似笑非笑道:“陆兄不知道?” 陆哲翰决定装傻充愣,茫然道:“恕草民愚昧。” 孔鎏唇角的弧度不断扩大,眼睛却是冰冷的,“无妨,等他们把人找出来,陆兄自然会想起。只不过窝藏朝廷钦犯是死罪,届时恐怕要委屈陆兄与我们一道儿返京。” 陆哲翰不无遗憾道:“将军此行恐怕要白忙活一场。” 孔鎏反唇相讥,“那我们拭目以待。你该不会做贼心虚,不敢让我搜吧?” 陆哲翰坦然一笑,恭顺道:“将军要唱戏,哪有不奉陪的道理。将军,这边请!” 走到半路,又盛情邀请道:“将军,您来得正是时候。昨日我们捕了许多新鲜海货,还望将军忙完后留下吃顿便饭,尝一尝这海上的特色。” 孔鎏脚步一顿,讥诮道:“你倒是悠闲,最近陆哲昊不找你麻烦了?” “将军说笑了。”陆哲翰笑容不减,继续虚与委蛇,“家弟与我向来友善,怎会找我麻烦?” 孔鎏听了,但笑不语,往船舱深处走去。 仔细留意,会发现孔鎏的右脚有一点跛。 ** 薛采竖起耳朵凝神倾听外面的动静,如果一间间客房搜过去,还需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轮到这里。她与崔珩躲在暗室,原本是安全的,但听见狗吠的刹那,这份安全被轻易瓦解。 她着实搞不懂,为何崔珩会莫名其妙的犯病,全身火热举止怪异也就罢了,还像朵花似的散发奇香。 木板漏风,不立刻想个法子掩盖崔珩身上浓郁的香气,他们两个铁定凶多吉少。 这个孔鎏真是会挑时间,好巧不巧,偏偏这个档口上门找茬。 薛采倍感无力,双手捧起干草像被子一样严密的铺在崔珩身上,但收效甚微。 那香气太顽固,无孔不入。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薛采默默思忖片刻,霍然起身爬到扶梯顶部,双手用力推开暗室顶板,来到了上方的粮仓。 说是粮仓,其实没多少东西,只靠西一侧堆了一排大木桶,薛采挨个打开张望了张望,里面不是大米就是面粉。 海上行舟,条件艰苦,管饱就行,难怪都是这些。 她来回踱步,揣度着把崔珩丢进米桶或面粉堆里能不能化险为夷,躲过一劫。但这个办法实行起来尤为困难,她既不能凭一己之力把崔珩从暗室拖到粮仓,也不能凭一己之力把木桶从粮仓抬到暗室。 到底应该怎么办? 时间一点点流逝,那又甜又腻的香味果不其然飘到了上面。薛采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可不想崔珩再一次落入孔鎏之手,不然之前的努力全白费了。 倏地,薛采瞥见粮仓东南角有四五只不起眼的小瓦罐,她经过那里两次,但一直没有留意到。薛采走过去,挪开封在瓦罐上的泥盖,一股熟悉的臭味扑面而来。 这,莫非就是莫大夫家乡的特产——臭豆腐、霉千张、霉苋菜梗?可是,这三样宝贝也不能派上用场啊。不对,这臭味如此刺激如此独特,或许能够…… “将军,这里是船队的粮仓,平时空无一人。您若不放心,我让仆役把门打开,只是里面有点儿昏黑,您当心脚下。”陆哲翰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 一门之隔,薛采捧着瓦罐的手哆嗦了一下,孔鎏来得比预想中要快。她深吸一口气,将几个瓦罐的盖子全部打开,臭气瞬间扩散,就像黄鼠狼接连放了无数个屁。 锁眼转动,粮仓的门被打开,猎犬首当其冲,汪汪大叫奔了进来。 “里面什么人,出来!”孔鎏望着模糊的人影,厉声命令道。 陆哲翰心头一紧,他明明清清楚楚的交代过不要擅作主张离开暗室,怎么薛采就是不肯听他的话! 孔鎏搜人之前给他看过两幅画像,一幅是崔珩,画得惟妙惟肖,另一幅应该是薛采,与本人的相貌南辕北辙。所以,薛采与孔鎏正面相撞,孔鎏未必能将她认出来,但这不代表没有危险。 “不是让你好好待在房里,怎么跑这儿来了?”陆哲翰压抑心头的紧张,疾言厉色道。 “对不起,少爷,小的这就离开。” 薛采抱着瓦罐跑出来,倏地双脚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手中的瓦罐飞出去,盛在里面的卤水尽数洒在了猎犬身上。 咚,瓦罐四分五裂。 猎犬被泼了一身臭水,难受的奋力甩动身体,水花四溅,站在周围的人悉数遭殃。 粮仓里恶臭熏天,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孔鎏用宽大的袖摆遮挡住口鼻,勃然大怒道:“还愣着干什么,把此人抓起来就地处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