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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陆怀铭颇为自然道,“回来的路上顺手买了两杯果茶,我让小唐放冰箱里了,去冰的。想喝自己去拿。” 之前不是说没有了吗? 宁芯眨巴了下眼,压住想上扬的嘴角,控诉道:“你这是降级贿赂!” “嗯,因为不能从众内卷,”因为有些人不能惯,容易蹬鼻子上脸。 陆怀铭唇角翘了下,“我走了。” “唉,”宁芯不由叫了声,很别扭地关心道,“你少喝点。” 陆怀铭半转的身体又原路转了回来,“你这是在……” 他停了两秒,尾音别有意味地上扬,“管我?” 宁芯继续嘴硬,“我怕你喝不过而已。提前提醒你别死要面子活受罪,喝不过硬喝。” “硬喝又如何,不耽误明天工作就行了。”陆怀铭直直跟她对视,探究意味明显,“你管过别人吗?” 宁芯咬了下唇:“那不一样。” 陆怀铭“嗯”了一声,洗耳恭听的样子,“怎么不一样?” 宁芯说:“我是你爸爸。” 陆怀铭眼皮一跳,“?” “再说一遍。” 他眸色漆黑,目光复杂而深沉,宁芯莫名紧张,不由吞咽了下口水,握着门把手的力道收紧,准备随时关门。 她不是很有底气地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空气陷入安静。 良久,陆怀铭咬着字音重复了遍,“终生为父?” 宁芯听得内心一颤:他不会窥探到自己的初衷吧? 然而,害怕什么来什么,“怎么,还想管我一辈子。” 他嗓音很低,语调不像是询问,反而有种娓娓道来的温柔,仿佛在说“你可以管我一辈子”。 宁芯眼睫一颤,心头烫了下,热意从内而外涌上来,她勉力维持着表情,“没有,你不要老是多想。”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屋内昏暗,只有从房间流淌出来的一道光,延伸出来,将人影拉长。清浅的花香从正对走廊的窗户漫进来,丝丝缕缕勾缠在鼻尖。葱郁苍翠、粼粼湖水、远处喧嚣的万家灯火,都沉寂地融在夜色里。 两个人就相对站在明暗交界处,同样压抑着沉默着,理不清的情愫在蠢蠢欲动。 “别克制了。”不知过了多久,陆怀铭轻声说。 “你知道,当有一天克制达到阈值的时候……会怎样吗?” 两人的距离并不算近,有一臂左右,陆怀铭就笔直站着,她的影子亲密无间地叠在他身上。他漂亮的凤眸映着灯光,极黑极亮,眼尾小痣都黯淡了些,没了一贯的冷情,甚至有种近乎惑人的温和。 一如他的声音,“会失控,会疯狂,会失去自己,你会爱我爱到歇斯底里,就像……” 低沉的声线顺势往身体里钻,一点点将心脏捆缚,引起濒临绝境的挣扎跳动,宁芯脑海中有什么瞬间炸开,一片空白。 她咬了下舌尖强自镇定,恼羞成怒道:“赶紧走你的吧!” 语毕,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紧接着,反身靠在门后,颤抖着抬手按在被心脏跳得发疼的胸腔,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门外。 关门带起的气流微微扑到脸上,陆怀铭静静在原地盯着门看了两秒,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四个大字:缩头乌龟。 他愣了半晌,短促轻笑一声,无声补了三个字,将那句话说完。 转身下楼。 - 陆怀铭要见的人其实宁芯也知道,是他大学同学,李斯年。 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还一块吃过饭。但他跟李斯年也好久没见了,带着宁芯,关系还不清不楚的,的确不太合适。 陆怀铭知道李斯年家里是有家业的,这人从大学起就开始管理公司的事情了,忙得像个陀螺。 后来他自己出钱在大学城那边开了个酒吧叫“零度”,开业的时候请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去玩,有人祝贺说:“争取早日在全国各地看到李老板的连锁产业。” 李斯年当时微微一笑,轻慢地举了下酒杯,懒懒扯唇,“就这一个,开着玩的。” 后来的确也没见他再开,倒是没料,这会儿还有例外。 零度的招牌,是冰冷的水蓝色,看起来就很没有温度。 但一个酒吧,叫“零度”,听起来很容易让人误解——没有度数,那叫酒吗? 陆怀铭走进酒吧的时候环顾了下酒店的装饰,不出意外跟大学城那边的设计风格一模一样,像是直接复制过来的,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以前的酒吧,有一个专区,一般去玩的时候,就直接去那儿。所以陆怀铭这会儿也没问位置,就往人最少、最昏暗那个地方走过去,不出意外看到一个倚在沙发上的清瘦身影,嘴里叼了根烟。 跟上学那会儿没什么区别,就是发型出入较大,贴着头皮的一层青茬。 陆怀铭走到他对面坐下,摘下口罩,不厚道调侃,“别说,你这发型挺别致。” “来了?”李斯年把手机息屏,往桌面一扔,稍微坐直了下,撩起眼皮淡笑了声,“就知道你得这么说。” 多年未见,倒也不生分。 “什么时候出来的,”陆怀铭知道李斯年是防卫过当失手伤人入狱,具体的不清楚,有些事就算是朋友也不方便问。所以他只是道,“怎么不说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