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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触感温润,冰凉软腻,似玉若皂,将沈驰景纤细的手腕紧紧裹在里头,又因她的动作而产生了摩擦,产生了微妙的剐蹭。这种感觉就像是……

    “太像了!”

    等席引昼意识到后将手抽出来后,沈驰景兴奋地给他描述了一遍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小时候mama牵着我的手!”

    正在喝水的席引昼被她说得生生呛了好几口。

    沈驰景忙上去给他拍背,一时心急,不知不觉用上了哄小孩的口吻:“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

    原是我又多想了。

    席引昼咳得面红耳赤,直咳得眼目间泛出了泪花才停下来。

    见他终于好了,沈驰景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也渴了,顺手拿起他刚放下去的杯子,一口干了下去。

    没来得及提醒的席引昼:“……”

    “殿下,我突然有个问题想问你。”沈驰景没注意到他怪异的眼神,继续自顾自地找话题聊:“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知道你是重生的吗?”

    席引昼抹了把呛出来的眼泪:“没有。”

    “陛下,顾大人……甚至还有江公子,他们全都不知道吗?”沈驰景来了精神,掰起手指开始数算他身边亲近的人。

    席引昼道:“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沈驰景认真地提出了疑问:“这一世的你和我,好像也不是很熟的样子。”

    “……”席引昼也认真地想了想,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原因,索性胡诌了句:“你告诉我了,作为交换,我便也告诉你。”

    “这样啊。”得到答案后,沈驰景有些失望地垂下了头:“我还以为……”

    以为你很信任我。

    不过她一向不爱纠结这些,还没等席引昼追问她到底想说什么,便很快转了话题:“还有一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既然殿下自重生而来,早该知道原主后来做了什么事,又不知她身体里换了灵魂,为何不早些杀了我,以绝后患?”

    虽然上次围剿宁府时,文清瑶也曾说过沈驰景将要祸国之言,但在那种情况下,她说的话真假难辨,席引昼不信也是情有可原;但他重生而来,该是经历了所有的一切,种种苦难印在脑海,灭国祸世的血海深仇,他如何能任由仇人在眼前晃荡而什么都不做?

    “为什么要杀你?”

    席引昼未加思索,习惯性地用了敬称:“就像我当日同宁夫人所说,即便是真的沈驰景,在这一世,她也从未做过任何错事,并不需要为此承担后果。人生万事本就阴差阳错,或许只要中间某个小环节有一点不一样,她就不会是那个她。”

    “前世今生之论本就非常人所能得解,也非常人所能得悟。前生的记忆,不是用来杀人的,而是用来救人的。”

    席引昼说的随意,沈驰景听得却认真。她竖耳听着,眼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罩在光影里的人,只觉得他的话像是有什么魔力,总能让自己记在心里,刻在骨里。

    是啊,前生的记忆是用来救人的——

    而不是用来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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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

    日头坠入山脚,月影初落梢头,林间的鸟儿归巢,山中的马儿回圈。只有久坐不动的席引昼……

    他怎么还不回宫?

    沈驰景尴尬地扯了扯被脚,偷眼看向坐在那边挺拔如松的席大太子,几次想开口,又不知要说什么好。

    虽然自打两人坦诚身份后,见面时相互之间轻松了许多,她内心也还挺愿意同他聊天的,但这大晚上的,又是封建王朝,孤男寡女,他们各自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好在,太子爷终于发话了。

    “你一个人睡……害怕吗?”

    沈驰景心道再怕也得说不怕,随口编起了瞎话:“不怕不怕,我不怕虫不怕黑不怕鬼,天生大力,人鬼不惧!”

    “……”席引昼颇为无语地撇撇嘴,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你自己不觉得这句话很耳熟吗?”

    沈驰景:“???”

    席引昼冷酷道:“你一个时辰前刚说过你怕黑怕鬼怕虫子,闹着要回去。”

    ……

    记性还挺好。

    她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关:“哈哈哈哈哈哈我说过吗?大概是、是刚才哈哈哈哈哈……鬼迷心窍了哈哈哈哈哈!”

    席引昼看了她一眼,一副“我已经看透了”的样子,再不欲同她多说,一个大跨步迈了过来,伸手向她这边捞去。

    ?你要干嘛?

    沈驰景警惕地向后一缩,不料席引昼本就是向她身后伸的手,叫她这么一躲,反而好巧不巧地碰到了她的大腿。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席引昼顿了一下,并没有停下动作,接着向后探过去,扯出了另一张厚实的被褥来,抱在手臂间,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就在隔壁,没事睡觉,有事敲墙。”

    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沈驰景长出了一口气,颓然瘫倒在床,被自己的多虑蠢到捶床。

    刚才那一缩实在是——

    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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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间,自席引昼团起被褥去隔壁以后,已是两个时辰过去了,而早就准备好入睡的沈驰景还是清醒的。

    她认床又胆小,突然换了个地方,属实是不太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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