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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未绾发髻,乌发云堆在肩后,衬得她肤色更加白皙。 “帮我找找凤竹紫砂壶何日收入、何日支出。” 容错不情不愿地托着脸腮翻看账簿:“你找我做苦工来了。” “你有什么收获吗?”程序头也不抬。 “没有。”容错看得快,翻了两遍也没找到那个什么紫砂壶,“哪有紫砂壶啊?你是不是在故意整我?” 其实程序知道找不到,方才她翻看了近五遍,愣是没有找到凤竹紫砂壶的字眼。她只是需要容错来验证她没有看错:“倪允彦什么时候释放?” “估计还得关几日。你翻这些做什么?” 程序捏了捏肩膀,揉了揉脖子:“抓内贼。” 容错领悟得极快,哂笑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何止是难念,简直一个字都看不懂。”程序确认没有凤竹紫砂壶后,将账簿收起,压在枕下。 凤竹紫砂壶,是当今圣上赏赐给三哥的,但因早些年,三哥为了撑起当铺,割爱将其无偿摆在当铺里,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却不翼而飞。 她的三个哥哥里,唯独三哥三嫂性子最温和,即使在流放途中对她也是百般照顾。三哥的性子应该是随了他亲生母亲二姨娘,不争不抢。 “明早随我去一趟倪府。” 容错狐疑地看着她:“去干什么?倪允彦又不在。” “倪允彦不在,我们可以找别人啊。”程序想到自己最后葬身在倪府的广院里,不由脊背一凉,差点给容错跪下,“你一定要陪我去,我没你会死的!” “……”容错眼波微澜,缓缓应道,“好。” 她送走容错之后,想去给爹娘请个晚安,无意中看到房间灯火通明,说话声细碎。 “关盏也马上十五了,我娘还是希望他能跟着王爷传习授业,所以,我这腆着脸来求一求王妃。” 关盏就是关盈的亲弟弟。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求。多年不见,原来关盏也要十五了。比咕咕还小上几月呢。” “是啊,喜儿meimei也算关盏半个表姐了。” 王妃对外人格外宽容些:“你尽管带来王府便是,这东院还有许多空厢房。” 关盈摇头:“这怎么能行,东院是王爷子嗣的住处,他一个乡下野小子,怎么能让他住在如此尊贵的地方。”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的娘家人,就是我们周至王府的贵客,理为尊。” 王妃给了关盈足够的台阶,但关盈铁了心不让他住在东院:“他不懂规矩,怎能让他住东院。王妃,我瞧着西院无人、冷冷清清的,不如让关盏住在西院的偏房啊。” 门外的程序了然于心,无声地冷笑。 她白日刚说了西院是她的地盘,晚上关盈就在背后要把她的亲弟弟送进去。 这个大嫂,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了。 第27章 残脂与馊墨 卯时鸡鸣,一阵野风吹过,吹落一两粒瘦小、绿得发白的枣子。 西院窸窸窣窣冒出铁铲与锅相撞的声音,吐出蒸蒸云雾。青瓦高墙上蹦下一个身影,落地时的冲击力震得腹部阵痛。 容错双腿一软,随手扶住墙边的木匾额。 扑鼻而来的味道呛辣,他眉头微皱。紧接着,云雾里跑出两个身姿曼妙的女子,无一例外地在鼻下系了一圈白布。 程序和紫苏被这烟火呛出了眼泪,屏气不敢呼吸。 “你们在干嘛,制火药吗?”容错想探头看一眼,但烟呛迷人眼,他无法靠近半步。 “私自制火药那是枉法,我警告你别乱给我们王府扣帽子啊。”程序双眼通红,长睫经泪水打湿,“我们在炒辣椒和花椒。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她从屋里拿出数本账簿,摘下腰牌,一同塞到容错手里,从侧门把他推出去:“你带着腰牌去把账簿还给当铺掌柜,若是回来得早,就在这儿等着我。” 不等他问为什么,程序“啪嗒”一声关上门。 麦冬急急忙忙跑进来:“四小姐,大娘子求见。” 程序和紫苏冲进厨房将火苗扇得旺些,确保炒辣椒的烟弥漫于整个西院的上空后,她才擦了擦手去迎接大嫂。 “大嫂这么早,何事啊?” 关盈还未走近,便已闻到古怪的味道,黛眉扬起:“这是什么味儿啊?” “啊,我这正研究菜谱呢,大嫂要不要来给我指点一下?就是恐怕这后院啊,不好落脚,大嫂应该不介意吧?” 她当然介意了,这味道太冲,熏得她眼睛落泪。 关盈犹豫不决,最终把脚收回来:“我来叫meimei朝食,既然meimei收拾好了,就随我一起去吧。王妃似乎有话要和meimei说。” 程序别过头小声对紫苏说:“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笑着点头:“好啊,大嫂,我这就去。” 王妃性格强势,但成亲后多年未育,率先产下长子的三房姨娘得此作威作福,没过两年诞下次子之后更是踩在王妃头上作威作福,王妃没少受气。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生下个女儿。 好在程序长得讨喜,小时候水灵水灵的,深受周至王的喜爱。 周至王为人亲和,并不在乎“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每当吃饭时,饭桌上总是热热闹闹如鸭子过桥。 “关盈的弟弟今年也14了,都是一家人,不如接到王府的私塾里来,或者跟着王爷去国子监传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