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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大哥,你要去涿郡呀?” 见阿竹回头,边野刷地一下移开目光,看向了meimei。却听阿竹这样问道,便转回头来笑道:“是啊,我要去涿郡打听一下收购粮食的价钱,怎么,莫非你也想去涿郡?” “我……”阿竹纠结地看一眼舅母,欲言又止。 廉氏纳闷儿地看向阿竹,问道:“你想去涿郡?去那里做什么?” 阿竹走到廉氏身边低声道:“舅母,我跟着南方的商队一路到了涿郡才折返回来的,在涿郡城饿得实在不行了,跟城门处的算命先生借了两文钱买了两个馒头,我跟那先生承诺必要将钱还给他的。” 其他跟车的人已经朝着集市走去,车旁只还有曹家四人和边家兄妹,边燕快人快语:“阿竹,不过两文钱罢了,让我大哥帮你还就好。” 曹英爽快的从自己钱袋里拿出两文钱递给边野,“那就麻烦里正大哥,帮我表妹把这两文钱还了吧。” 边野垂眸扫了一眼铜钱却没有伸手去接,“令表妹重信守诺,在下十分佩服,也乐意帮忙,只是涿郡城中算命先生定有很多个,我怎么知道她借的是哪一个人的钱呢?不如……你们同我一起去吧,既能完成表妹的心愿,你们要买的绢花,那涿郡中定然样式更加繁多漂亮,不比红树林大集上的强么?” 阿竹抿着樱桃红的小嘴看向舅母,眼神中满是希冀,却不敢擅自做主。 赵北村在各朝各代都是北方边境,民风淳朴也没有太多礼节的束缚。何况有边野的meimei边燕在车上,也不会有太多不便。至于边野的人品,那就更不用说了,在赵北村没有信不过他的。 廉氏略一垂眸便点了点头:“涿郡太远,我和糯糯就不去了,你们俩跟燕子作伴儿一起去吧,人家既然在危难之际救助了咱,无论钱多钱少都应该还债的。” 阿竹抿着的唇角一翘,眸光中流露出几分欣赏。难怪阿娘平日里便总是夸赞舅舅和舅母,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个远嫁女对娘家的思念和护短。如今才知,阿娘在洪水咆哮之时,声嘶力竭的喊着让她去投奔舅舅家,是发自心底的对舅舅和舅母的信任,是对自己女儿这一辈子最好的安排。 三个姑娘上了马车,马蹄声哒哒响起。熙攘的人群渐渐远了,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沼泽地。 边燕与曹英在讨论什么样的绢花好看,阿竹并未参与。 投奔到舅舅家,已然是添了一张嘴吃饭,能吃饱穿暖阿竹就很知足了,还要什么花戴呢? 阿竹的眸光转向了路边那一大片杂草丛生的沼泽地,江南长大的姑娘,见到粼粼的水光便觉得十分亲切,只是又有些许奇怪。 边野忽然开口道:“我听爷爷说,一百多年前这一片就是联通江南与漠北的商路,是十分宽阔平坦的官道,从这里通往幽州最是便捷通畅。因为我们这一带都是大平原,没有山,不仅道路平坦也没有劫匪的藏身之地,所以那些茶商马贩子都喜欢从这里经过,早年间人们的日子也比现在富庶得多。” 阿竹一怔,怎么自己心中刚刚产生了疑惑,边野就开始解释了呢?这个只见过两面的男人,竟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车上一共四个人,那两个姑娘聊着首饰头油正是起劲儿,根本没在意边野所说的话。阿竹瞧瞧四下无人,便也放心地同边野说起话来。 “既然如此,为何商路转到了涿郡那边呢,我便是跟着北上的茶商一路走来,到了涿郡才知自己走过了,又往回折返。” 边野抬手用马鞭子指了指面前的沼泽地:“前些年雨水少,这里都是干净的黄土路面,后来不知怎的雨水大了,上游的人们怕大水淹了村庄,就扒开了几道口子泄水。这条路地势低洼,就成了这蓄水池。这水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种不得粮食也养不了鱼,慢慢的就变成了这种杂草和芦苇丛生的样子,官道两旁的田地也被淹了这才有一眼看不到头的沼泽。上游不讲道义,真是太坑人了,幸好咱们村的房屋田地地势略高,要不然大家还不都得喝西北风去。” 沼泽地种不得谷物麦子,水草芦苇却长得十分茂盛,一群一群的野鸭在芦苇丛中穿梭,一对不知名的水鸟忽然扑楞着翅膀飞了起来。 阿竹抿着小嘴笑了起来:“这个地方倒有些江南的味道,没想到在北方还有这么大片的水域。我倒觉得可以修个堤坝,多存些水就可以种藕、养鱼,也是收成啊。” 边野转头看向这个貌美的江南姑娘,昨日只知她长得好看,人也机灵。今日方知,她同那些讨论绢花的女孩子不一样,是个有大智慧的女子。 “我们见了三次面了,可是我还不知道姑娘芳名呢?”边野自然听到她的名字是阿竹了,可他想知道的更多一点。 “我姓夏,叫夏文竹,家里人都叫我阿竹。” “夏姑娘,你说的很有道理。今日我们去涿郡,刚好去上游的白马河瞧瞧,我觉得你说的这个方法应该是可行的。”边野开始认真思考阿竹的提议,顺便跟她提起想在哪个地方筑堤坝合适,若是要种藕养鱼,又该由谁来种、由谁来养,大家怎么分? 曹英悄悄拽了一下边燕的袖子,弩着嘴儿朝旁边使眼色。边燕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正瞧见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 边燕一笑,低声道:“我还是头一次瞧见我大哥跟一个姑娘聊的如此投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