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帮忙
林张氏冲进厨房,指着林云破口大骂,一双浑浊的眼睛很迅速的各处扫描了好几圈,却是空空如也。 一口吃的都没有。、 怒火更加上升。气呼呼的很艰难的弯下腰提起几个坛坛罐罐检查一遍,什么都没有。又掀开面缸盖, 一点都没了。 她冲着林云大声喊:“吃里扒外的东西,你们吃的什么?” 林云不敢说吃了面条,喃喃道:“就是一些烩菜,糠面节节。” 林张氏说:“一点都没了?你们两个没出息的货,也不知道回家看看你老祖宗吃了没有。赶紧去给我找两个大土豆回去蒸了,给来宝弄点黄面糊糊。” 林云忙放下手里捏了很久的抹布,准备跟在林张氏身后回家。心里算计着要怎样去菜窖拿大的土豆。二叔二婶本来是在屋子旁边忙活木屋的事儿,听到林张氏的声音,都躲的不知道去了哪儿。林株忙提着泔水去菜园那头喂猪了。 菜园的主人都不在,她能不能自作主张下菜窖呢?还想指望着这几天在菜园吃几顿饱饭,最重要的是能不能见到金臻少爷。现在这个关键时刻的表现好一点。 林张氏骂骂咧咧的转身出门,一转头,一眼看到锅台上的木架上放着一个纸包。 锅台上面放的,一定不是调料就是食材。她以同年纪很不相符的速度飞快的拿了下来,打开一看, 白花花的一包盐。 愤怒的心顿时逆转成了怒放。 虽然现在的食盐没有两三年前紧缺,价钱一样贵的吓人。家里的饭菜几乎都没有味道,一家人的脸色都有点发青。 这包盐少说也有一斤,吃的省一点,可以用上两个月。 她急匆匆的低头往外就走,虽是儿子媳妇懦弱不敢招惹她,那个该死的赔钱货却不好说话。这包盐也许是府上主子的赏赐。 走到菜园门口,想起了什么, 一回头看见林朵抱着小乐宝。本想喊她一起回家,忽然想起家里也没多少面。刚才进菜园的时候看见酸枣篱笆上挂着几个玉米棒子,看起来熟的不是很透,想来是燕府厨房的哪位帮厨从家里带来尝鲜的,却老了一点,便给了儿子挂了起来。 本来她想搜刮不到吃的就将这几只老棒子带回去,磨店面给小孙子吃。可是现在有了比老玉米值钱太多的食盐。玉米棒子就先留这里了。 那二儿媳虽是老实木纳,在她面前不敢怒也不敢言,但是心肠是极好的,会给小孙子吃饱的。 她逃也似的出了菜园门。 忽然想起火速回到厨房的菜二娘子看到空空的灶台架子欲哭无泪。家里也是少盐没油的。靠着府上给的腌菜的粗盐才勉强支撑了两个月。 现在好不容易戚掌柜的好心给了点,却一时只想将面藏起来忘了食盐。 喂猪回来的林株只是看了眼娘的表情,便什么都明白了,刚才她也是一时忘了。 便安慰菜二娘子说:“娘,算了。拿都拿走了,气死也没用。以后我们小心点就是了。你放心,女儿一定会让你吃上有盐有油的饭。” 菜二娘子弱弱的看了女儿一眼,擦了擦没有眼泪的眼睛,说:“株儿。娘倒不是心疼盐。是你奶奶欺人太甚。都是儿子,凭什么他老大老三家的就得靠我们养活。” 又来了。林株轻轻抚了抚菜二娘子瘦弱的肩膀, 说:“娘。还是我们太懦弱了,也太穷。你等着,用不了几年女儿一定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到时候奶奶巴结我们还来不及呢。” 菜二娘子叹了口气:“娘也不指望她巴结我们,只要不欺负我们就烧高香了。” 林株说:“娘,你放心。以后她一定不会再欺负我们了。奶奶现在欺负我们就借口娘没生个儿子。等太医来了给爹娘医好了病,给我生几个弟弟meimei的。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菜二娘子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羞涩,说:“还不知道你爹会不会让人家太医看。” “会的。”林株很肯定的说。 金臻少爷说了要帮忙的,他有迷香那种高端神秘的药,。不怕迷糊不了老实的爹。 菜二娘子现在是对女儿信赖到了崇拜的地步,刚刚还凄苦的脸上浮现出憧憬的光晕。也忙完了准备洗手的菜二慌忙闪身进了屋子。 妻女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心里慌乱起来。嘴上说得很坚定,也想坚定地坚持自己的坚定。可是妻子渴望的眼神,被娘骂时屈辱的泪水,也让他很自责。 进了屋,已经黑了,他摸着火镰点着油灯,对外喊了声:“株儿娘,端盆水来。” 声音稍微大了点,就听得门外传来婴儿的哭声,一声紧似一声。 到了这个年纪就开始喜欢孩子,对孩子的哭声也敏感起来。他忙走出屋子,一眼看见昏暗的厨房侧墙,林朵抱着小小的来宝抖着。 他忙问:“朵儿,你怎么抱着来宝?怎么还不回去?” 林朵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刚才奶奶几乎是推搡着林云出了菜园门,急匆匆的。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光很恶毒。她明白是警告她的意思。让她不要回去,回去后一定扒了她的皮。 她已经十几岁,家里的情况很清楚,爹同哥哥都不学好,娘也没心劲。奶奶又不爱她,回到家里一定会拿她出气。 她知道娘不在小弟弟是她的任务。 不敢回去。也想二婶家有白面。想给弟弟讨碗面糊糊,却不敢说出来。只好先藏在墙侧。 她低头小声说:“二叔,我娘走了。奶奶生气,我不敢回去。” 菜二皱了皱眉头,这弟媳妇生了孩子像是给娘生的,时常丢下孩子屁股一拍走了。将大的小的都留给年迈的娘。太不像话了! 他闷闷地说:“你爹你娘也能忍心。来宝哭得这么厉害,赶紧抱进来吧,外面冷。” 林朵忙将来宝抱进了屋子。深秋季节晚上已经很冷了,只穿着肚兜的来宝脸都青了,张大嘴巴大哭。 菜二觉得心酸心软,还这么小的孩子,又冷又饿的怎么受得了。他忙对外面喊:“株儿娘,株儿。快给来宝弄点吃的。株儿把你的旧衣服拿件来。” 林株陪着菜二娘子去菜园的那一头收挂起来的瓠条,已经听到了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和菜二的喊声,一起赶了回来。 菜二娘子急匆匆的进了屋子,一把接过林朵怀里的来宝,忙爬上炕用棉被将他裹起来,一连声的说:“真是造孽。看看来宝身上冰的。二婶给你暖一暖。株儿,你去弄点面,娘给来宝熬面糊糊。” 看妻子这么好心,菜二憨厚的脸上堆起了殷勤的笑,忙说:“我去拿面熬面糊糊。你先暖孩子” 妻子对孩子那种母爱爆棚的样子让他又感动又难受。三弟三弟媳妇对娘子不冷不热,时不时地还帮着娘欺负。妻子却能这样对侄子,实在是难得。 菜二娘子忙说:“株儿爹,你来抱着来宝暖。我去做面糊糊。给来宝吃,可不像给我们吃。的是先将面炒熟了,然后再熬,还的放点油盐才有味道。” 她很小就帮着娘照顾弟弟,这点知道。 菜二忙将鞋子脱去上了炕,将来宝很不熟练颤颤巍巍的接过来抱在怀里,一双腿伸得长长的。 来宝哭的鼻涕眼泪满脸都是,一张小嘴只管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鼻涕眼泪都涂了他一身。 孩子身体软软的,小嘴湿漉漉热乎乎的蹭在他身上,他觉得心里软软的暖暖的。有种莫名的感动。 如果自己也有这样一个孩子该多好。 他笨拙的摇晃着孩子,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话,林朵林株都脱掉鞋子爬上炕头。炕是下午菜二娘子烧过的,很热乎。 菜二娘子很快就端来了一碗稠稠的面糊糊,用一把小木勺给来宝喂了起来。 来宝很快就止住了哭声,很香甜的吃了起来,。几乎吃了一小碗。 “你抱着,。再给他喝点水。” 菜二娘子给来宝又喝了点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菜二娘子小心翼翼的从菜二怀里接过来宝。平放在温度最合适的炕中间,帮他盖好被子。 说:“朵儿,来宝睡了。天又黑了,我看今晚还是不要回去的好,免得惊了。” 天黑了。太小的孩子不能出门。免得遇上什么灵异事件。这是讲究。 林朵有点为难的低下头去。她很想在菜园住下。二婶很勤快,两间屋里的炕都烧得很暖和。炕也铺的舒适,底下有炕席还有炕毡,林株的炕上不还有褥子。 她自己的炕上只有一张破烂的炕席,破旧的露出棉絮的被子。而且奶奶说没有多少烧炕的东西。这几天不是很冷。过几天再烧、 每天睡到后半夜她都会被冻醒。 可是不回去,她又不敢。 菜二娘子便对菜二说:“当家的,你去给娘说说,就说来宝睡着了。今晚上就睡这里了。明儿早上送回去。” 菜二一听刺溜一下就下了炕,吸上鞋子就出了门。也许是这几天心里老想着太医医病的事儿,对于孩子敏感。只是抱了一小会儿来宝,他便很想让他睡在身边。 以前大哥三弟那么多孩子他都没这个想法。 难道是对女儿的建议动心了? 太阳刚刚升起,林朵抱着吃饱喝足咯咯笑的可爱的小来宝回去斜庄坑,门口就响起了大黄撒娇般的叫声,一听就是大宝来了。 果然不大会儿,贼溜溜的大宝溜进了篱笆门。手里拿着一个纸包,扔去纸,拿出里面的骨头高高的扔了过去。 大黄狗一个优美的恶狗扑食,将骨头稳稳的叼在嘴里,落地后叼狗窝旁,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鉴于大宝还在生气,林株赔上笑脸上前问了句:“大宝哥,你来了。” 大宝小小的眼睛忽闪了几下,说:“来了。公子让我通知你,说太医下午会来。” 说完也没理会林株径直去找菜二。 下午太医就要来了。林株慌忙出了菜园大门一路小跑去找金臻少爷。 金臻少爷说过这种忙要暗中帮,万万不可让菜二知道,更不能燕无忧发现。 听起来金臻少爷的祖传秘方迷香似乎是有传说却很少出世,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是失传的遗产级奇药。 大宝还憋着一口气,跟菜二说了几句话。回过头找林株,却哪里有人影。 没心情同菜二继续说话,绕着菜园转了大半圈,林株的影子都没看见, 一个女孩子家乱跑什么? 他带着情绪出了门,很快走过篱笆院墙,放眼看去,哪里还有林株。 一个时辰后,金臻少爷带着九儿来到菜园,身后跟着高大魁梧的李竹山,手拿着一卷子用来做油伞的石棉纸,一面已经涂上了桐油。 到了菜园门前,金臻少爷再次嘱咐李竹山:“山子,如果株儿问起定远的事儿。 你便说根本没去过。你只是回了趟家。” 如果说去了定远,又不闪面同自己回合。林株那么聪明,一定会往别出去想,干脆一口否认,想她就算是认定自己看的没错,也能想到一定是不想说。不会继续追问,也不会去到处乱说的。 李竹山点头应了声。 他又对九儿说:“等会我同山子回去,你留下来看着,时机成熟了就让菜二乖乖的就医。” 三人进了菜园,一间小木屋的雏形已经好了,林株正拿着一块木板比划着窗户的大小。 他打了声招呼说:“林二叔,我那里有一卷石棉纸,已经涂好了桐油,正好可以做给木屋盖个顶子。我给你带过来了。” 石棉纸,还是涂了桐油的。很贵的。 想那石棉纸做的油伞可是只有有钱人才能用得起,似他这种穷人只配用一般的粗糙的厚纸板涂上桐油的伞。 石绵纸已经很贵了,还涂好了桐油,。还这么一大卷。那得多少银子? 他有点结结巴巴的说:“金少爷,这怎么好意思。” 就听金臻少爷说:“我也用不上。就当是你帮我处理了。山子,散开吧。” 林竹山忙将一卷石绵纸展开,还对着菜二很显摆的抖了抖,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幽香。幽香慢慢聚拢起来,形成一条看不见的香带直扑向菜二的脸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