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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煨芋火,她从灰堆里扒拉出这“烫手山芋”,早已迫不及待了。掀开烤焦的外皮,洋芋的香气可和记忆里的烤红薯相提并论。 “江大人,你不觉得烤出来的洋芋要比蒸或者煮的都好吃吗?”林绣想起之前学过的,高温下还原糖与氨基酸发生美拉德反应,独有种丰富的香气。 过去连着的灾年让唯一的食物只剩洋芋,甚至有人把洋芋叶子也煮熟,嚼不烂就囫囵吞下。如今京中但凡条件中等的人家,都对洋芋避之不及,更别提蒸着或煮了吃。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 手中的烤洋芋凉了些,他撕开外皮,吹了几口小心地咬下。洋芋烧得粉粉面面,并不是想象中寡而无味的。 瓤软稀烂,黄白细腻,有点淡淡的咸。 林绣拍拍炭灰,晾了一会仍是烫手,两只手来回倒腾着。她撕着皮,扣去焦黑的部分,很为自己的学识得意,连苏东坡先生还吃玉糁羹呢。一边吃又略有些遗憾,要是有辣椒面就更美了。 一个洋芋才吃了一半,已经满手皆是。刚想往衣服上蹭蹭,面前多了方白帕。江霁容吃得很快,除了捏着芋头的手指外,手心仍很洁净。 林绣笑着道谢,出神地望向外面。 风声雨声,鸟来云去,多好的景色。要是在现代,得住多少钱的落地窗海景房才能欣赏。 江霁容偏头看她一眼。不知在想什么,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姑娘总是这么开心吗?” “嗯?”林绣反应过来这是问自己,想了片刻才开口,“我一直很喜欢一句话” 她转头看那燃烧的火焰,映得清澈的眼瞳里也有光华点点。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这是她每年都会重温的一部电影里的台词。 苦中作乐,乐亦何穷。 江霁容将这句话默念一遍,不觉也跟着她笑起来。面前女子给他一种奇妙的错觉,像只热情的小狗,摔倒了爬起来还破涕为笑。 江府倒有几间洒扫干净、不曾住人的屋子他抿着唇,不知如何说下去。让她住到陌生人府上来实在不妥当,传出去有损姑娘清誉。 林绣连忙摇头,“我已经很感激了,真的。”她从来不怕议论,只是实在受之有愧,何况还有两小拖油瓶。 外面车夫轻轻叩门,在门外低声喊着,若再晚些城门就要上钥了。 江霁容站起身来。 此次出城走得急,寻遍周身也没找到银两。袖口上颗明珠被火光照得洁白生辉,他扯下来递到林绣手中。不等她拒绝就转身离去。 马车疾行于空旷车道,雨已经停了。 “明日你来看看,那姑娘若还在,就给她些银两,再在城中暂寻一住处。” 车夫忙点头称是。 ---- 林绣摩挲着手里圆润的珠子,流光皎洁,还沾染着他的体温。 “阿姐,那是谁呀。”阿蛮挤到她身边烤火。 声势大而雨滴小,两人走走避避,衣衫并未被打湿。 褚钰很防备地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抿唇不语。 “嗯是个很有学问的好人。” 第12章 卤rou面与糟猪脚 卤rou最关键在那紧熬慢 第二日林绣是被浑身的酸疼叫醒的。 草垫子摸着柔软,却同那二十层床垫下的豌豆一般,和衣睡在上面很是膈人。她捏捏肩膀,怀念起鸭绒被与席梦思来。若再住几晚,肯定骨头都散架了。 天色尚早,她爬起来烧壶热水洗漱罢,又拿张纸细细盘算日后的规划。 现在的全部家当只剩一辆破板车和那口大铁锅,米面油柴都得重新购置。 小炒菜肴肯定不行,既无处供食客坐下慢慢品尝,也无碗筷调羹之类的。 看来还是得重cao旧业去街上摆摊,林绣在纸上写下几个方案。首先不能就地而坐,得让食客们拿走了吃。 糕饼点心太费功夫,何况从牛乳糖油再到精米精面,无一不是白花花银子堆起来的。 诸如馄饨卷饼之类包rou包菜的小吃又不易保存。她不由得皱起眉头,在纸上划掉这几个备选项。 正冥思苦想着,庙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外面细雨飘蒙,带着雨丝的风也窜进来。 林绣闻声抬头,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陶小姐?” 陶如蕴撑着伞,耳边明珠摇晃,轻飘飘一句话带着香风落了下来,“既无处可去,为何不来陶府找我?” 她打量四周一眼,很嫌弃地皱起眉头,“何苦在这地方凑合。” 林绣怔了怔,不知该说什么。 自上回送过雪媚娘,她又提着新鲜糕点去了陶府几次。虽丫鬟说陶小姐很愿与自己交好,她只当贵女八面玲珑,惯会做事,从没想过找她帮忙。 陶如蕴合起伞,眉眼一扬,补充道,“是阿宜告诉我的。” 沈宜昨日赏花归来路过移观桥,听说一户人家屋子塌了,还是个卖炊饼的小娘子。她拦下邻居细细打问,才知道那小娘子似乎是去庙里暂住几日。 阿宜,是那个弱不禁风的沈家大小姐吗?林绣若有所思。 沈小姐尤其喜欢双皮奶、芒果酪之类的,只是在府上碍于淑女颜面,不好过多贪口。自己摸准了她的口味,总换些新花样,两人渐渐熟稔起来。没想到她是个如此面冷心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