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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幕僚声音嗡嗡作响,皇甫晟微微抬手,愤慨声立即停止。 颇有一番令行禁止的意味。 皇甫晟从一个活泼的聪慧郡王,到一个成稳的发号施令者,他用了整整一年。 只是,最近一系列事情的不断成功,让一干跟了容王十几年的老幕僚,也渐渐对他心悦诚服。 半晌,皇甫晟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厚葬此人,好好照料其父母子女,且一并关照其族人。待寻找到杀害他的人,留那恶贼性命,在他坟前为他报仇雪恨,让其在地下也能瞑目!” 何进眼眶有些热,血液更是在沸腾,他用力拱手抱拳:“尊令!” 何进迈着坚定的步子,离开了。 屋子里却一片死寂。 报仇雪恨是很热血沸腾,可眼下怎么办。 谋划这么久,用了如此人力物力,最后,还是一场空? 三爷的手,怎么办? 一干老头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做声。 他们中很多人亲眼曾看见,年少英武的三爷,一手剑术是如何的风姿绰然,一笔行草连柳老帝师都赞不绝口。 而今,希望一再的破灭,三爷又改如何自处? 当个永远也不能握剑的普通人? 写一手僵硬的左手草书? 老头们想想自己,只要不能提笔写字,他们就会疯。 别说辛辛苦苦练剑十多年,却不能再握一下剑柄。 屋子里的人有些噤若寒蝉,面面相觑却没人先开口。 这时,小德子正好进来,他手里有一份书信:“三爷,这是娘娘给王爷回的家书,她问您是否要添上几句?” 一干老头急得想要捂住小德子的嘴。 哎呦喂,这是最会看眼神行事的小德子吗?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尽往人心口上插刀! 皇甫晟展开信纸,看了一眼,然后,在一干老头诡异的眼神中,他神色平静至极地缓缓伸出右手,精准无误地拿起一只毛笔。 轻轻蘸墨,不紧不慢开始落笔。 * 赵老头好几宿没睡。 他得到消息,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疯狂地跑到小阁楼的时候,皇甫晟正在看书。 老头用手狠狠揉了揉眼睛,把眼睛瞪到最大。 没看错,皇甫晟用右手在翻书页。 虽然,他能看出来,拇指不够灵活,四指还有微微颤抖。 但是,确确实实是右手! 赵老头癫狂了! “你、你你你、你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恢复的,老头怎么不知道?” “从实招来!” 皇甫晟被聒噪的赵老头烦得头大,就略略说了几句。 “用真气催动,驱动手掌经络运行,即可。” 虽然,这个“即可”他用了整整一个晚上,且现在勉强提笔的字有些不堪入目,但他却是做到了在没有瑞延草的情况下,让彻底废掉的右手,再次获得一丝希望。 赵老头简直惊呆了! “这、这也行?!臭小子,你莫不是诓骗老夫!” 皇甫晟不予争辩,直接伸出右手。 老头看了又看,瞧了又瞧,他先用银针试了一下,然后自己伸出两只,微微输入一些真气用作检查。 突然,他扬天长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说着,他摇头晃脑、嘀嘀咕咕地就走了。 小德子刚端了茶水进来,就望着赵老先生远去的背影,只能一头雾水。 皇甫晟神色淡淡,似乎已经见怪不怪,“随他去。” 府中三爷右手伤势在恢复的消息,不胫而走,荣王妃更是直接把小儿子叫了过去。 皇甫晟微微颔首:“母妃,确有此事,只是,并非是在恢复,是儿子强行用真气催动的结果。赵老先生觉得,如今不用那瑞延草,手上现有的珍贵药材也能制成接续经脉的膏药使用,儿子正在等赵老先生的接续膏药炼制完成。” 荣王妃按捺住心中激动,不动声色地问:“没有那瑞延草,你们有几分把握痊愈?” 皇甫晟略一思忖:“六成。” 六成,已经是很大的希望了。 荣王妃突然间眼睛酸酸的,表面却依旧云淡风轻:“那就好,那就好。” 皇甫晟低头喝茶,用右手笨拙地掀起盖子,动作缓慢地撇着茶叶,然后,轻轻地喝了一口。 荣王妃心里渐渐踏实了。 皇甫晟放下茶盏,突然问:“母妃,儿子记得,您小时候有一杆外祖父赠送的红缨枪,儿子想讨个赏。” 荣王妃也记起来:“是有这么一杆,精铁所铸,长三尺两寸,重六斤三两,只是,你怎么突然想起来——” 皇甫晟眼前闪过小姑娘倔强要跑完三圈的影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嘴里却淡淡只说几个字:“儿子有用。” * 傍晚用了晚膳,香香开始写夫子留下的功课。 她开心了整整一天。 终于,她也能有夫子了。 必须要好好学呀! 娘娘给她准备的墨条上刻着莲花,还非常好闻,连砚台都是莲花形状的,好看得不得了。 香香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简直爱不释手。 这要是换做在侯府,她和阿明两人,就是想要找点尺头和针线做个荷包,都要费功夫去求人,姐妹们能学功课练琴下棋,她连想都不敢想,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开口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