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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皇甫晟去给荣王妃请安的时候,杨嬷嬷正绘声绘色地她念着信。 “……倩姨,我的大黑回来了。它越来越好看了,像一只黑色的小老虎,很是神气呢。我照着它捏了好几只大黑,里面是莲蓉馅的,很好吃……” “……倩姨,我很听话,很乖,一直都在认真地学功课,用心地练武术。” “……香香不在王府,倩姨要好好照顾自己……” 荣王妃听着听着,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杨家的,去把那只什么——大黑拿来尝尝。” “好好,老奴这就去,娘娘先和三爷说说话。” 皇甫晟刚才放缓脚步,竖起耳朵,听了个大概。 近前给荣王妃行礼后坐下,皇甫晟见母妃又开始担心起来,她叹气:“唉,你二哥昨晚没回来。” 皇甫晟沉默。 汪氏手段倒是了得,二哥带着人匆匆赶去只见到了杨吉的尸首。 只能说汪氏虽然一直在利用杨吉获得各种宫中禁药,甚至还让杨吉动了方子,调整了药效,但杨吉却是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刑部尚书带着两个侍郎,昨日又在御书房门口长跪不起,长公主虽然没有出面,但她请了宗室令、皇上的叔叔淮老王爷出面,皇上只得收回龙佩,限昕儿在十日内查出结果,我看,昕儿在刑部是待不下去了。” 荣王妃看了一眼神色淡淡一脸平静的三子:“晟儿,你可有什么法子?” 皇甫晟略一思忖:“儿子作了安排,母妃放心便是。” 荣王妃这才稍稍放心:“昕儿那边,可有人安排起居?” 皇甫晟沉默,眼中却有极是难得的闪过一丝促狭。 * “这人是谁?”刑部大牢里,守卫拦住了小安子,“没见过,眼生得很!” 守卫指着小安子身后一小个子说道。 那个小个子用布巾着脸、穿着麻布罩衫、手上还裹着布,乍看上去和仵作没什么两样,但又没见过这么小个子的仵作。 “这是我们王府的侍卫,是贴身保护我们郡王的,”小安子声音响亮,一脸自豪,“这个侍卫跟随我们郡王时间长了,验尸的手艺也见识了不少,我带他来给我们郡王搭把手!” 这样啊! 守卫放行了。 反正这里是大牢隔壁验尸的地方,有人可能会去隔壁劫人,但总不会来这里劫尸首吧? 小安子带人大大方方就进去了。 绕过几个回廊,两人来到一间窗户紧闭的屋子前。 小安子躬身,沉默行了个礼。 小个子仵作点点头,推门进去。 皇甫昕听见门吱呀一声,眼角余光看见一个小个子仵作进来了。 没多想,就吩咐人递东西。 他声音有些哑,一晚上从查验铺子到查验杨吉家中情况,再回到刑部验尸,几乎未曾休息过片刻。 没用过晚膳,也没喝过一口水。 “细片刀。” 那人马上递过来。 皇甫昕接过,化开尸首的胸口。 “长叶刀。” 那人又快速递过来,很是熟练。 皇甫昕这次没有接,刑部官员天然的警觉让他直起身,转头细看身边的仵作。 这个仵作已经肯定没来过刑部当值。 皇甫昕记忆里,没有这身量的仵作。 仵作微微低头眼帘往下垂,视线只看着地面。 皇甫昕只看到一张包着布巾的脸,如此以来,个子更矮,估摸着只有到他肩膀不到的位置。 很瘦。 不是,应该说是很单薄。 皇甫昕用眼尸体的视线,从仵作的身高、体型、胳膊长短一一观察。 明月! 是明月! 这个身高、体型、胳膊长短,哪怕他闭着眼,都能一一描述出来,已经深深刻在他的脑子里。 甚至,心坎里。 杨明月听见胸膛里“砰砰砰”的剧烈跳动声,死死地低头,不敢抬头看。 可她低着头,似乎都能感觉到皇甫昕眼神的变化。 有些意外,还有一丝非常克制的炽热。 她大着胆子抬起头,同样看见了包着脸的布巾,以及上面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双她无比熟悉的凤眼中写满了专注,还有几分疲累。 但是在杨明月看来,皇甫昕的眼神永远都在熠熠生辉。 无论是他在看书写字,还是彻夜不眠在这里用郡王的身份当一个普通的仵作。 皇甫昕的专注,他的用心,是杨明月在其他贵族公子从来身上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熟读本朝各种律例,熟知十年内全国各地发生的各种大案,对各地各派系的仵作手艺通过请教学习并亲自上手了熟于心。 他平日里少言寡语,对上自己也不见得能说多几个字,可在杨明月看来,皇甫昕在刑案一事上就是无所不能,她深深地喜欢并崇拜他。 今天,她收到了一块黑乎乎完全看不出什么样子的糕点,香香meimei信尾告诉她,“……我和永嘉侯比赛谁跑得快,我胜利了,我把好消息告诉你和玉明jiejie,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我们一起努力,变得更加厉害!” 她不明白香香meimei为何要和永嘉侯比赛。 听了送点心的mama的回答,杨明月眼眶突然有些湿润,心里冒起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如果祖父不答应,她就要偷偷跑去刑部,哪怕只看一眼就走,她也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