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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不好受,有些闷闷的。 她好像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很模糊,用力想就脑袋不舒服。 娘亲的相貌她有些模糊了,但她记得,娘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柔。 这些年,府里下人都在说她是商贾的女儿,说她娘亲是个精明又低贱的商贾,可是,香香却隐约记得,娘亲说话总是轻言细语的,她不知道什么是精明的商贾,但她知道,低贱是说人不好的话。 她想到娘亲被人说不好的话,心里有些难过。 她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说,亲娘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却要把亲娘说得这么坏。 二jiejie的娘亲这么凶,还傻傻的,连是否杀人都弄不清楚,但她还活着,二jiejie就有娘亲。 连二房几个庶姐庶妹都有生母姨娘在身边,阿明说过,二婶克扣她们份例,那些姨娘经常熬夜给庶姐妹们做针线,熬得眼睛都红了,只为她们能有一件好看的裙子。 王嬷嬷说七meimei是个溜滑溜滑万事不沾边的,虽然阿明说三房买不起昂贵的首饰,但三叔三婶很疼爱七meimei和七弟弟。 香香心里想,如果娘亲能回来,她不要裙子,她也不要首饰,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亲娘回来。 如果还有人再说不好听的话,她就用小宝剑敲碎他们的牙。 让他们张开嘴巴,没有牙齿! 可是,娘亲回不来了! 香香想着想着,眼眶就酸酸的。 她狠狠揉眼睛。 不可以这样,赵曦玥! 不可以。 你说过要勇敢,要变得厉害,这么可以躲在被窝里哭鼻子呢! 绝对不可以。 香香在心里大声说。 要等舅舅好起来,一起把娘亲的嫁妆找回来,再好好的过每一天。 每天都要学功课,练武术,然后吃好吃的糖蒸酥酪。 加油啊,赵曦玥! * “姑娘,该起了!”阿明叫了第三遍了。 香香头晕晕的,很困很困,一直挣扎了很久,才慢慢起身。 去慈心堂请安,不出意外,又看见了太夫人黑漆漆的皱纹满布的脸。 今日,汪氏似乎心情格外差,她阴沉着脸死死盯着香香,声音压得很低,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四丫头,你什么时候去求情,让瑄郡王放了你两个meimei?” 香香装傻:“啊?她们还在大牢里待着呢?哎呀,祖母,曦玥都忘记了?” 这是阿亮教她的,香香觉得装傻反问最有趣,阿亮说,你当我傻子,行,那我也当你是傻子! 汪氏眯眼,眼神阴沉地盯着她:“四丫头,你戏耍了你父亲之后,还想糊弄你祖母?你这是忤逆长辈,祖母可以直接请家法,狠狠惩罚你!” 香香一声低低的惊呼,反应过来后好像觉得似乎不合礼数,马上用小手的三指虚虚地捂住嘴巴,兰花指还使劲竖起来:“啊,祖母,曦玥冤枉呢。曦玥怎么会忤逆长辈呢?谁不知道侯府各个长辈,哦对,也包括祖母您,什么吃的用的,都拣最好的给曦玥,还有,祖母和爹爹最疼曦玥了,之前给曦玥定了张举人这么好的亲事,府里的姐妹各个羡慕曦玥呢。曦玥是祖母和父亲一手养大的,这么大的恩情,曦玥还不知好歹要忤逆,只能说,曦玥是捡来的呢,一点也不懂感恩,是个坏孩子呢——” 香香心里一边回忆,一边缓缓背出来,最后,还没忘记将音调拖长。 是什么来着? 哦,对,阿亮说要翘着兰花指,要“阴阳怪气”。 香香不明白什么叫阴阳怪气,为什么要阴阳怪气,但她看见太夫人脸色渐渐变了,变得好难看好难看,就像那天知道侯爷和她赛跑输掉了一样的难看。 她心里突然有种很松快的感觉。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就像心里吹进了一阵微风,然后很舒服很敞亮的感觉。 香香心里大大称赞阿亮。 阿亮好棒。 “赵、曦、玥!” 香香还在心里胡思乱想,突然听见太夫人一声暴喝,干枯褶皱的苍老大手就抡了过来。 香香脚步轻松地往后退了一步,像是一只猫咪般轻巧灵动,轻轻松松就躲过了过去。 “唬!” 一道轻微的风声,在香香耳边刮过。 香香嘟嘟嘴,看着佝偻着脊背,站在她跟前、胸膛剧烈起伏的太夫人,很是委屈。 好好地说话,干嘛要打人呢? “哇——祖母欺负人!呜哇哇——祖母打我——呜哇哇哇——香香害怕——” 香香直接坐在了地上,两手捂着眼睛,不停蹬着腿,哇哇大哭。 “祖母,是你要和我说话的,又不是我故意留下来说话的。你让我说话,我说了话又要打我,早知道我就早早逃走,不和你说话了,祖母是坏人,香香不喜欢祖母了,呜哇哇——” 这是阿亮和王嬷嬷一起教她的。 阿亮让她撒娇耍泼,王嬷嬷让她装哭扮柔弱。 可她能学会阿亮教的,王嬷嬷教的扮柔弱却根本不会。 汪氏感觉脑壳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小指和无名指酸麻酸麻的,还颤抖得极其厉害。 忍住,再忍一忍! 汪氏告诫自己。 不能被这个脑子坏掉的小丫头气得不分东西不辩南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