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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香紧了紧手里的小宝剑,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声不吭。 汪氏站得有些累,走到一旁圈椅边,踢了踢趴在一边的婢女,没踢动,绕过去坐下。 她喘了一口气,眼神示意杨mama走一圈找找。 杨mama像个死人一样,眼神都有些涣散,愣愣站着没动。 汪氏狠狠瞪了她一眼:“快去!” 杨mama竟然一屁股坐在了一旁春凳上,突然哭了出来:“太夫人,罢手吧,你要杀这么多人,老奴、老奴实在害怕!” 汪氏没再理她,而是低头开始思索。 杨mama是指使不动了,再说几句说不定要夺门而出了。 屋子这么大,她走一圈可能直接就蹬腿了,得想个办法诱哄那个傻子出来。 她皱眉想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香香,祖母这里做了糖蒸酥酪呢,很香甜的,你不是一直喜欢吃糖蒸酥酪吗,快点出来吃吧,趁热最好吃。” 屋里没声音。 突然,郑氏用尽最后的力气尖叫起来:“四姑娘,不要出来,不要出来,跑,快跑!” 喊完,她就彻底晕了过去。 汪氏眼珠转向郑氏的方向,嘴里冷哼:“杨吉真是个聪明人呢,沉媚放在蜡烛里,照样有用!” 香香连呼吸都快停止了,胸膛里的声音已经和擂鼓一样沉重。 她想起了三哥哥的话,想起了三哥哥说她是个很弱小很不厉害的人,想起来三哥哥轻轻松松一下子就把她打败。 突然间眼睛就好难受。 手指上突然落下一滴水珠。 这里不会下雨,香香确定,但她不敢动,不敢抬头看。 外面,太夫人还在用“糖蒸酥酪”来引诱她,“……快来吃啊,很好吃的,甜甜的呢……” 香香心里突然像是吃了一坨大黑的粪便,恶心极了。 她的祖母、永嘉侯府的太夫人,从来都不会叫她的小名,她曾经无意间听太夫人和秦mama说起过:“……什么香的臭的,真是商户出身,取个小字都这么粗俗……可怜我儿,满腹才华,要娶这么一个商户女……太子妃可一定要当上皇后,否则,我儿这不是白牺牲了……” 香香不懂后面几句话的意思,但她的小名被太夫人嫌弃,可是明白的。 太夫人也从来不会给她吃糖蒸酥酪,以前说是用来养病的小院子里,她连小点心都很难吃到,别说是糖蒸酥酪了。 只是,她现在已经不稀罕了,在王府她能敞开了肚皮吃个够! 现在,她听到太夫人如此说,真想跑出去和她讲:“不要骗我了,你这样说很傻的!” 汪氏还在不紧不慢地说着,想引诱香香出来。 其余地上七零八落倒着的人,看到郑氏彻底晕死过去,原本想喊几声让那个溜走的傻子快跑出去救人的,现在也赶紧把嘴巴闭紧,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汪氏嘿嘿地低笑了一声:“你们,怎么都不叫了?多叫喊几声,也死得痛快一些。” 她无力地弯着脊背、耷拉着脑袋,在地上扫视一圈,确认那些人都无力抵抗,才又放心地开始诱哄。 “糖蒸酥酪哦,香喷喷甜丝丝的糖蒸酥酪哦,香香,好孩子,快出来吃吧!” “祖母这里,还有桂花糕、莲蓉酥、芙蓉糕,好多好多好吃的,香香,祖母的好孩子,快出来吧,祖母等着你哦!” 香香开始还想捂住耳朵,来抵御美食的诱惑。 可是太夫人越是诱哄,她似乎越是镇定下来。 夫子说过,她还有几个月就要及笄了,是个大人了,不可以总是这么贪嘴,点心应该和美酒一样,可小酌,不可贪杯。 这是她上次要求吃六碗糖蒸酥酪后,夫子教她的,香香牢牢记在心里。 香香突然感觉,胸膛出心脏跳动的地方,有些酸酸的感觉,像是一颗酸杏子不小心吃到了心里。 酸得她全身都在难受。 可是,这个酸杏子不知道为什么狠狠窝在了心口处,她想吐也吐不出来,连眼睛都酸得难受。 她不明白,为什么王府的人没有一个是她的亲人,却比亲人还要好。 永嘉侯府几乎都是她的血缘亲人,可各个都是这么坏。不仅对她坏,还对别人也坏。 她好像记得,好人有好报,坏人要下地狱。 但为什么娘亲没了,凶凶的祖母,大坏蛋永嘉侯,还有阴阳怪气的二婶她们,都好好活着。 手指上又有水珠了。 香香这下意识到应该是自己流下的眼泪。 她想把眼泪擦掉。 她做过决定了,不会在偷偷哭鼻子,哪怕在深夜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在被子里哭也不行。 决定要变得厉害,就不能做个小哭包,不可以! 但是,香香担心现在去擦眼泪会露出嘴巴,万一发出声音,就很危险。 想了一会,她想到一个办法。手移开嘴巴的时候,用牙齿咬住嘴唇,这样就不会让自己突然被吓到而发出声音了,然后,也能把讨厌的眼泪给擦掉。 香香努力尝试,然后,她成功了。 她轻轻地擦干了眼泪,也死死咬住了嘴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好棒,赵曦玥! 你又厉害了一点点呢! 香香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逃出去,也不知道谁能来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