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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染红了糍粑寨。

    苏冰的眼眸被红色充斥,怔怔地望着前几日还聊得火热的女人们一个个死去。

    这些人说她们坏,确实夺了不少富人钱财,但她们从没杀过人,得到的钱财会分给附近的穷苦人家、流民乞丐,不算真正的恶人。她们从北玄国逃到此,是因为北方冻土难垦,饥饿逼迫她们寻求生的希望。

    苏冰独立思索时,既同情她们,又明白顾柒柒的顾虑,一如当时看书。

    她转头和顾柒柒对视,未出鞘的锋芒对上刀尖,一败涂地。

    如梦初醒,她不是旁观者,她是个活在其中的人,且谁也拯救不了。既想过清平日子,又想固执保护白见思,但是无权无势,水中浮萍,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

    如今乱世,何处不兴战乱?所谓一隅安身之地,真能寻到?遑论她现在即将被顾柒柒押入牢狱,生死难定。

    苏冰被绳子缚在背后的双手,握得死死的。

    手无权势之人,在这样的世界没有话语权、选择的资格。

    第20章 . 心境转变 皑皑白雪被热烫的血融化,殷

    皑皑白雪被热烫的血融化,殷红灼痛双眼。惨烈的痛苦声和尖叫声交织,响彻天地。

    顾芭芭闭上眼,抱着岳糍跪在冰雪之中,浑身颤抖。

    凡耳垂打有两孔者,无一例外倒在血水里。活下来的人撕心裂肺地凄厉嘶喊,昔日欢声笑语的同伴,已经死不瞑目地被冰霜冻在这一刻。

    血rou横飞的场面,让苏冰禁不住反胃。

    莫孝兰吓傻了,哆哆嗦嗦膝行到顾柒柒面前,结巴道:“将、将军,小的不是、不是土匪,小的是马夫,她!”昂头朝苏冰方向努:“她和小的一样,还还有您背后那位,我们是、是被劫的可怜过路人。”

    “小的户册在衣襟里。”

    她说着说着,突然脑袋灵光一现,瞳仁缩小,鸭嗓的声音变得尖锐:“他们是暨斐城通缉犯!前段时间在十陵镇惹了事,不信您去查!一查便知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们逼迫我送他们去七胥城,在路上又遇到这些强盗,我钱没了,马没了。马头还在山上挂着呢。”

    顾柒柒朝副将使了个眼色。

    副将心领神会,从莫孝兰怀里拿出户册,上方确实写着她是四海为家的驿站马夫。

    随后,又在苏冰身上摸索,找到黄旧的户册,上面记了她桃花村村民身份,以及夫郎白见思流民的挂名。

    顾柒柒扫了一眼,将苏冰户册第二页撕碎,对副将道:“把他的绳子解了,这二人继续看守,带去暨斐城再下定论。”

    她连余光都不给苏冰,转身拍着白见思的肩膀,宽慰他:“小白吃了很多苦吧?被这等乡野村妇糟蹋待我回京师,定会替你主持公道。你要是觉得无颜回白家,往后嫁不出去,可以住我府上,我照顾你,就像小时候我向你承诺的那样,养你到老。”

    几米外具具鲜红的血人,白见思吓得魂不附体,第一次见这种杀人如麻的场面。他被顾柒柒一拍肩膀,身体瑟缩抖了下。

    回过神来意识到她说了什么,白见思腿脚一软,抓着顾柒柒的铠甲衣摆:“不,别抓我妻主,十陵镇的事不是她的错。”

    “将军!”莫孝兰也爬过来想说点什么,好让他们放了自己。

    副将察言观色,发现顾柒柒蹙起眉,立马拉开两人,厉声喝道:“将军执法如山,铁面无私,你们有冤有罪,等到了暨斐城自会定夺。”

    顾柒柒失望地俯视白见思:“你是翰林学士的孙子,怎这般自甘作践?!”

    下方之人长跪不起,双手攫握冰冷的雪。

    她摇摇头,对副将道:“派人看好,回京!”

    苏冰半坐在一丈外,脸色晦暗,她这只蝴蝶将所有剧情都打乱了。不仅如此,她面对突然到来的缉拿,竟无反抗之力。

    这就是该世界身为平民的悲哀。

    糍粑寨剩余的人被集中在一起,牲畜似的挤在三辆马车上,摇摇晃晃朝皇城兼程前进。

    白见思坚持和苏冰坐在一块,他的手和其他人不一样,未被绳索束缚,在队列之中来去自由。

    三辆马车死一样的寂静,每一位囚徒都像丢了魂,麻木呆滞。

    “你为何不跟她走?”苏冰突然出声问他。

    白见思沉吟不语,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剪子,欲要给她剪开粗绳。

    剪子是这几日绣花用的,在被抓之时,他将其藏在袖中,以防万一。

    苏冰侧身躲开,长叹道:“周围这么多官兵,你给我铰断麻绳,她们必然能察觉。到时候,莫说再给我重新绑一根,你的剪子也会被收走。”

    白见思钳口挢舌,停下动作,把铁剪收回袖中。

    这时,顾芭芭从另一辆马车抱着岳糍,上了他们这一辆。她手上的是链铐,披头散发的模样异常狼狈。

    她屈膝把昏迷的岳糍放在苏冰面前:“顾柒柒不肯给我们火盆,小糍如果没有异魅火藤,活不了多久。苏大师,算我求你了。”

    她朝苏冰重重磕头。

    苏冰自认不是圣人,何况她双手缚于背后,行动不便。说起自己现在的遭遇,和顾芭芭脱不了干系。

    要是没遇到糍粑寨的土匪,她这会儿还在外面努力挣钱过日子。

    “他又不是我夫郎,我为何要救他,我如何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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