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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北里,平康坊。 时年一愣。 她现在已经习惯自己时不时的灵光一闪,让她发愣的是平康坊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史知识恶补,她对历朝历代的地名都有点印象,她记得,好像是上周看过的书里提过……是了,那本书上说了,平康坊是唐朝长安城北边的一个坊,闻名于世主要原因是这里聚集了长安城的绝大部分妓院。 妓院……妓院! 时年悚然一惊。恰在此时,身后一阵风拂过,有人从背后抱住了她。 是一个男人。他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衣袍间有熏香,还有淡淡的酒香。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似醉似醒的笑意,轻轻道:“原来你躲在这儿啊,宛娘。” 第44章 独孤 时年浑身僵硬。 腰间手掌的触觉那样真实。男人呼吸灼热,轻轻喷在耳后,让她整个头皮都发麻了。 什、什么情况? 没猜错的话。她现在是在大唐的妓院里。身后的男人是嫖客,而他认为她是…… 妓女?! 时年告诉自己冷静。千万要冷静,可男人的手已经上移,抚上她下巴。“怎么不说话?” 时年一个激灵。刚想啥也不管,先挣脱再说,他却低叹口气。下颔搁上她肩窝,喃喃道:“我忘了。这是在梦里。你都是不会说话的。” 他语气带点怅惘。以及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时年这才察觉。男人身子摇摇晃晃。口齿也有些含糊,好像醉的很厉害。 所以,他认为是在做梦? “啊——”时年惊呼,因为男人忽然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灯影摇晃、纱帘翻飞,她在天旋地转间。看清了他的样子。 眉眼锋利、眸色黑沉,男人有一张俊美到阴柔的脸。因为背着光,她能看到他眼睑下方的阴影。一团一团,让他五官显出几分胡人的深邃,也让他显得有些阴沉。 他看到时年,也是一愣,“宛娘……你是谁?” “我……” 他抱着她,神情忽然变得有点危险。男人目光仿佛毒蛇的信子,一点一点游走过她的眉眼,“你是谁,怎么会来我的梦里?还是说,我不是在做梦……” 话音刚落,男人颈部忽然一阵剧痛,他瞬间脱力、向后摔倒。时年在他倒下的瞬间跳到地上,捂住胸口长舒口气。 “好险啊……” 她看向右手,昏黄光线里,是熟悉的黑色短棍,熟悉的——防狼电击棒! 时年:“没想到还有你出场的机会。老实说,我自己都用烦这招了!” 招式虽老,管用就好。时年想着,随手呼噜了把头发,走时匆忙,发髻本就绾得松,经过刚的折腾散了大半,用来固定的发钗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像梅超风。不过她没空管这个,走到窗边往外一看,发现檐上一轮冷月如钩,原来这边是晚上啊。 也是,大白天妓院也不营业吧。 她想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头又开始痛了。看起来她不出所料又落单了,还来了这种危险的地方,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是主动去找聂城他们呢,还是找个安全地方藏起来,等他们来找她? 只是按照聂城以往的效率,找到她估计得明天了吧…… 这个念头转过下一秒,肩膀被轻轻一拍,“Hey,girl.” 时年霍然转身,看着笑吟吟的布里斯,以及他身后的聂城,半晌,震惊道:“不是吧,这次居然这么快!” 布里斯:“我们就落在院子外面,所以进来得快。你这里什么情况?” 三人一起看向地上,男人还躺在那里,鬓发散乱、面色苍白,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是这房间的主人,然后,他把我认成别人了,我一紧张就……” 聂城听完的时年的解释,沉默一瞬,“这里随时会有人进来,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 这也正合时年心意,她点点头,“对了,你们俩在这儿,那夏夏和张恪呢?在外面放风?” 她只是随口一问,心里觉得多半是这样,他们又不像自己这么倒霉,聂城说了,他们一起穿越过来时,总是落在一处的。 聂城没回答,时年转头一看,发现他表情有点古怪。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涌上来,果然,聂城慢慢说:“夏夏和阿恪……不在这里。” “什么意思?”时年问,“你们也失散了?他们落到别的地方了?” 聂城摇头,“我是说他们,并没有来到这个时空。” 大唐长安城的清晨,是在隆隆的鼓声中到来的。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承天门门楼上的城门郎也擂动第一声晓鼓,随后,六条主街道的街鼓齐声响应,承擂三千声。沉睡的长安城便在这震天的鼓声中慢慢苏醒,宫门、城门、坊门同时打开,喧嚣的人流涌入坊外大街,阳光下,这座举世无双的伟大城池终于彰显出属于她的繁华与昌盛。 位于长安城北部、皇城东面的崇仁坊旅店密集,向来是外地商贾、学子乃至文人来长安的集中居住地,此刻其中一间邸舍里,时年站在二楼窗边,越过坊墙眺望远方天际。 她是被晨鼓声吵醒的,那样恢弘庄严、气势惊人的鼓声,整个房屋似乎都在跟着震颤。此时看着这座雄伟城池一点点显露生机,看着沐浴在晨曦里的房屋大街,时年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露出个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