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页

    他并不是威胁人,也从来不是威胁人的性格。可他一生干净阳光,如果猛然真的遭受这么令人感到肮脏的事情,他大概率是承受不住的。

    他那么喜欢陆执,怎么允许别人碰他。

    方才池矜献认真地想了想,他万事都想得开的心境在这里根本就不适用。这一关过不了,他也想不开。

    如果陆执没有恰好让方叔叔调头过来看看,池矜献也百分之八十能跑掉——他刚刚确实已经快要跑到拐角口了。

    但那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依然存在,一旦发生就无法逆转。

    池矜献绝不原谅。

    此话一出,话音都落了数十秒,周围还没有一个人接话,都像是被池矜献的言论惊呆了,又像是被任毅然大胆的想法及行为震撼到了。

    周围的都是大人,没成年的几位学生也都是学过易感期发.情期课程的人,什么不懂?

    老师们脸色一个塞一个地难看,都抿着唇没出声,明显在思索这起事件不是一般的严重。

    直到一声更加凄厉的喊叫拉回了众人的神智。

    “啊啊——”

    “砰!”

    只见刚才还站得好好的陆执突然就发了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块坚硬的物体,狠狠地朝着任毅然的胳膊砸了下去。

    而且看位置,他是想砸人脑袋的!只在千钧一发之际才有了点理智,错开了位置。

    “陆执!陆执!”教导主任和几个老师急忙过去拉住他,声音跟惨叫一样凄厉。

    都快被吓死了。可没有人能制住他。

    陆执说:“任毅然,你想这样对他。”

    一句话说完他就再也说不出话了,只有牙关被咬得极紧,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惊悸的。

    见几个大人好像并不怎么管用,池矜献根本想不起来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的缘由,也来不及想其他任何东西,他只忙冲过去一把抓住了陆执的手。

    说:“哥,哥,事情没发生啊,你别生气。而且我跑得快,就算跑得不够快我也能打的,我爸经常让我陪他打架,我挺厉害的。”

    在那只手不顾一切握过去且耳边响起熟悉的音色时,陆执整个人便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只有胸膛还在不规律地沉浮着。

    教导主任他们缓了片刻,见好像真的没事了,才放开陆执的胳膊,厉声道:“池矜献,你先带他回学校门口,等一会儿我回去的时候你们必须在,而且你们现在就给各自的家长打电话!”

    池矜献应了,捡起地上的书包拉起陆执想走,没拉动。池矜献回头看他:“哥?走吧。”

    一听还不想走呢,教导主任凶狠地瞪陆执,道:“你还想动手是不是?当着老师的面犯下大过,能把你开除的!”

    池矜献吓了一跳,皱着脸拽陆执:“陆哥。”

    陆执反手拽住他,道:“我不动。你去把任毅然的书包拿来给我。”

    只要不是再跟个疯子似的制不住,管他要干嘛呢,这里还有数十个人躺在地上,得及时送医院,出了事就真的解决不了了。

    教导主任让其他老师先忙活着查看他们的伤势,自己掏出手机给医院打电话。

    池矜献把任毅然的书包拿过来递给了陆执,后者接过,翻出了两支没有包装的针剂。

    和普通的Alpha、Omega 的阻隔剂、抑制剂不同,那些针剂的包装上会明明白白地写着它是什么名字。而这两支有些不同,它它们的名字就印在玻璃管上,犹如特别怕别人会认错,所以需要加以明示。

    且名字也很奇怪——ABO。

    这两支ABO名称后面还缀写着明确的性别。一支是 Omega,一支是Alpha。

    “哥,怎么……”池矜献看陆执有些出神,似是在确定什么事情,眼神也下意识跟着陆执往他的手上看去,却将话音看得中断了。

    “你爸真是想不开,能选择自己的性别不好吗?”

    脑子里突兀地响起了这样一道很陌生的嗓音,池矜献错眼不眨,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的手迅速地泛凉。

    他不想让这道声音在自己脑海里说话,可眼睛里针剂的样子也同样挥之不去,他控制不住。

    “除了男女从一出生就被定制,无法逆转,其余三种性别随自己挑选,难道不好吗?”

    “不要,乔叔叔、乔叔叔,我是小池呀,你来找爸爸的时候明明很喜欢我的呀。小爸教我要听话,我很嗝、乖,”小池矜献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膝盖,哭得打起哭嗝,大眼睛的睫毛都黏连在一起,导致那双眼睛更加可怜,“你不要打我,我疼……我疼。爸爸和小爸从来不打我的呜呜呜……”

    “噢小池,不哭不哭,”男人快步地上前蹲在小池矜献的面前,不顾人的畏缩,他堪称怜爱地摸了摸小池矜献的头,脸上却全是疯癫的神情,“叔叔没想伤害你啊,叔叔只是想证明给你爸看,我的研究是没有错的。”

    大人的手掌很温暖,小池矜献不懂他的意思,但那股温度很好地对他有了些安抚的意味。

    直到一管针剂冰凉地被推入了他的身体。

    他还小,第二性别没分化,因此他不会当场成为Omega。

    可针剂流到身体里时,他依旧难受,灼烧得像是被人用沸腾的水在狂煮。

    他哭着说“我疼”,可没有人听见。

    —

    “池矜献。”忽而,无比熟悉的音色在耳边响起,陆执垂眸看他,眉头轻蹙,“池矜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