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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吾闻声回头,只见方程身中数刀,白色的衬衫已经冒出数个血洞,他的口中涌出鲜血,像是血河的瀑布,落在身下的白雪,这一幕让陆吾心中一颤,悲怆大吼:“方程!”

    方程双腿一软,倒在地上,身下淌出大片血液,在这雪白的地面印出一片殷红的花,他的眼睛渐渐闭上,连一句遗言都未能说出,就这样断了气,永远躺在了望江楼上。

    “方程!”陆吾又是一喊,向着尸体跑去。刹那间,一个啤酒瓶子硬是从后面砸在了他的头顶,炸出这条街上最轻脆的声响,玻璃瓶子顿时碎裂,如转瞬飞溅的银花。

    他整个人一愣,脑袋不再清醒,瞬间没了力气,一条腿单膝跪地,他一手扶膝,一手撑着地面,冰凉的雪水包裹着他的拳头,在他指缝间消融。

    头顶逐渐有血流下,他看到红色的墨晕混着汗水,沿着自己的脸颊一滴滴地滑落在雪中,眼前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咬紧牙关,脑中嗡嗡作响,肺部像是有个窟窿,让他喘着声声粗气,可相比于自己的疼痛,方程的离去让他更加难受。

    众人冲到他的身后,一把拎起他的领子,将他拖倒在地,扒去他的黑色夹克,又踢又踹,似乎把刚才挨打的恨意一次性报复出来,待到听见武荣喊了声「停」,这才悻悻退开。

    陆吾无力地趴在雪地中,喉咙涌出一股血腥的气息,他朝地上吐了口血,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液,眼中带着怒火,熊熊燃烧。

    武荣捡起地上的黑色夹克,一手捏碎了粘在领子上的麦克风,他将这破烂的金属连着长线一同从外衣上扯下,摔在地上,又使劲抖了抖夹克,得意洋洋地笑了一声,低头看向陆吾,像是在看一条趴在地上的野狗,“你们不是喜欢叫人吗?再继续叫啊!”

    麦克风捏碎的瞬间,陆吾的耳机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他呻唤一声,不禁闭上了眼,仅是半秒过后,电流消失,耳机里又是一片寂静,他再缓缓睁开双眼,一把扯下耳机,扔在一旁,两手匍匐在地,继续喘着大气。

    就在这时,一张照片从那黑色夹克的口袋里不经意地掉落出来。

    照片如同雪花,飘飘袅袅,像是一只随风而飞的蝴蝶,在霓光下翩跹起舞,它滑落的蜿蜒痕迹与落雪交融,宛如一朵不再留恋枝头的玉兰,以婀娜的身姿拥抱大地。

    世间万籁俱寂,唯有照片轻触在雪地上时,发出了一声绵柔的塌陷。

    陆吾一惊,这是他今夜最心慌意乱的时刻。

    武荣捡起照片,盯着看了两秒,又看向趴在地上的警察,倒是被逗笑了,“这是你吗?”

    他的目光又挪向照片里的那个孩子,左看右看,愣是没看明白,“旁边这个,是你的meimei吗?不对,好像是个男孩儿,你弟弟?”

    “把它给我。”陆吾缓慢伸出手,手臂在风中微微发颤。

    武荣两指捏紧照片,给自己扇着轻风,冷笑一声,居高临下地问道:“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给我!”陆吾没了耐心,用着力气大吼一声。

    大雪纷飞,不减反增,乌云笼罩夜空,霓虹与积雪混杂于一起,将这深夜照得通透明然。

    “我要是不给呢?”武荣向前两步,站在陆吾的面前,他嘴角一提,笑意逐渐猖狂,他将照片放在陆吾伸手够不到的高度,一手一半,在陆吾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他将这张照片猛地撕开。

    那道撕裂的痕迹恰好在照片上两人手拉手的连接处,只是刷的一声,恍如将整个世界撕成两半,武荣轻蔑一笑,随手一扔,照片落在了陆吾的面前。

    一切都是那么措手不及,那是陆吾视作珍宝的东西,是他和他心目中的那个孩子仅剩的联系,也是他们曾在一起过的最后的证明,现在照片没了,那点残存在他心中最后的幻梦也没了,他和白明永远地断了,断得一干二净,断得彻彻底底。

    他呆住了,双手急忙捧住,又将这照片快速拼在一起,可无论怎么拼,都会有一道明显的裂缝,那条裂缝仿佛就象征着他与白明之间的隔阂,也代表了他内心永远无法缝补的伤痕,他凝视着手中被撕开的照片,照片上的自己笑意暖暖,却再也牵不到另外一半那孩子的小手了。

    那一刻,他真正地失去了白明。

    他的心情冷如寒霜,雪花滴在照片上孩子的笑脸,他急忙用手擦去,晶莹的雪水沿着照片慢慢滑落,融在了血液之中。

    他悲恸欲绝,随后急火攻心,他低着脑袋,双眼发红,嘴唇被他咬出了血,拳头紧握,全身都在颤抖,他被怒火蒙蔽了双眼,再也忍不下去了。

    武荣大手一挥,吼道:“上!”

    话音刚落,陆吾绷紧全身,他从地上一个跃起,像只老虎似的一把抱住武荣的腰,将他推倒在地,这一架势让众人大惊,纷纷不敢靠近。

    他不再控制自身的力气,一把夺过那把杀害了方程的小刀,向着远处一扔,接着便狠狠一拳打在武荣的侧脸,这一拳直接见红,还打掉了一颗牙齿,他没有停止,也没有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依旧用拳头痛击此人。

    武荣痛得连连哀嚎,抱着脑袋,对众人喊道:“快上啊!”

    陆吾翻过身,然而众人雨点般的攻击在他身上毫无作用,他用力跳起,一脚踹翻两人,向后一退,又将后面那人过肩猛摔,狠狠压在地上,任何敢靠近他的人都被他死死按住,接着一击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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