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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自小便听他讲,耳朵都起茧子了,可一次又一次,这么多年了,丝毫变化也无。 小蝶这次是铁了心的不想理他,若不是当初他为了拿银子还赌债,自己怎么会被卖了为奴为婢任人差遣,碰上凌予康这样心性的主子是她运气,若在旁人手底下,哪里会这般宽松。 见她气冲冲的要走,周老六忙将人拉住,苦着一整张脸,眼泪来的倒是快,“小蝶,小蝶你不能不管我啊,这次我要是拿不到银子,赌坊那些人就要砍我一条胳膊啊!你娘没的早,我将你们兄妹两个拉扯这么大不容易啊,你若是不管爹,爹就得去死了!” 街上行人偶尔路过,目光投向这父女二人,着实让人觉着脸上挂不住,小蝶知道周老六脸皮厚,被人指指点点已是家常便饭,可自己哪里又承受的了。 在周老六再三央求下,小蝶终于摘下荷包丢给他,一双眼毫无光泽,面如死灰,“我只有这么多,你都拿去吧,别去找我哥了。他已经被你弄的负债累累……” 他哪里顾得上那么多,见了荷包一把接过,连连应着,一边撑开荷包查看,仅仅是几个瓜子大的碎银子,苍蝇虽小,也是块rou,有总比没强。 小蝶强忍着眼泪,盯着自己的荷包,里面装的,还是陆澜汐昨日给她的…… 自己又该怎么同她解释呢? 此时此刻,她后悔极了,面对这样的爹,怎么就一次一次的心软呢? 第14章 焦灼 昨夜外面北风呼啸,吹了大半…… 昨夜外面北风呼啸,吹了大半夜,落叶也不知被吹落多少,只听随风而卷,扰人清梦。 凌锦安醒后坐直身子,从床边摸过衣裳套在身上,虽然穿的慢些,好歹规整。 在轮椅上坐了一会儿,久等陆澜汐也不来,心里思忖她这个时辰应该在做早饭,顺带猜测今日或许是自己醒的早了。 又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屋里仍旧没有她的动静,这才觉着奇怪。 忽想起昨日她那几声咳嗽,这才紧张起来。 暗觉不妙,立即手盘椅轮,朝厢房行去。 陆澜汐所住的房间并不难找,只要拐过回廊便是,他凭着过去的记忆摸索前去,在确定是哪间房门之后抬手叩门。 “澜汐,你在屋里吗?”他低声唤道。 话音落,他细听动静,屋里没有任何回音。 忍不住抬手又敲两下,仍旧没有回应。 顾不了许多,他用力推门,好在门没闩,一推即开。 天知道以他现在的条件来说,入这道门槛是多么费力的一件事,可即便这样,他也还是想尽办法进了门。 闹出的动静不小,却仍旧没有人来。 心上越发焦灼,脑海里皆是她昨日的咳嗽声,回荡不止。 再次爬上轮椅后,他稍定了心神,犹记得进了厢房门左手边就是床榻。 明明是不大的房间,门口离床榻不过数步之遥,凌锦安却行的磕磕绊绊。 好在最后终于摸到了床沿。 手指小心探寻,随之触到一只guntang软糯的手。 下意识的握在掌心,如若握了一只汤婆子般。 此时的陆澜汐头重脚轻,整个人像是背着麻袋在黑暗处颠簸了一夜,身上疲乏的厉害,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梦境还是现实。勉强撩开沉重的眼皮,隐约见着凌锦安的轮廓,嗓子哑疼的厉害,如有火团在烧,几乎用尽全身力气低唤了一声,“公子……” “我在。”凌锦安回应道,心下一沉,摸索着想要触碰她的额头,指尖儿却无意划过她的脸颊,比手还要烫些。 “病了。”他低叹一声,觉得此刻脑子里一团乱麻,无比焦灼。 一时间竟然不知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 “我想喝水……”陆澜汐也不知自己是几时开始难受的,只记着夜里开始头疼,口干舌燥的醒来几次,灌了几杯冷茶下肚。 这回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了。 “好,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倒水。” 他转着轮椅轱辘,像方才那样伸臂朝前一点一点摸索,好在方桌离得不远,茶壶就在桌边。 将茶杯握在手中,举着茶壶试图倒茶,壶嘴一歪,倒了半天也没听到流出的声音。 举着茶壶在手中晃晃,唯有残水之音在壶底回荡,显然已经空了。 他心一凉,茶杯被他死死握在手里,指甲因用力而泛着冷白。 一时不知该去哪里找水给她喝。 此时此刻,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万千糅杂于一身,时而像是有刀在割他的rou,时而又像是被架在火上熏烤。 他生平第一次,觉着他的人生竟是这般无所适从。 “澜汐你在吗?”门外意外的传来小蝶的叩门声。 声音不大,却被凌锦安听的一清二楚。 就在此时,他心头一亮,冒出轻松的笑,朝门口大声道:“进来!” 门外的小蝶一怔,竟是没想到凌锦安竟然会在陆澜汐的房间…… 这一瞬间,无数的念头在小蝶脑海里闪过,最为强烈的便是:看来澜汐这次真的成了货真价实的通房了! 定了定神,小蝶挺直了腰板推门进去,却见凌锦安衣衫完好的挨在方桌旁,手里还握着茶杯。 “奴婢小蝶,见过大公子。”她微微福了身下去,目光却飘向床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