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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出了事?” 慕容笙闻言诧异,“她阖府忠良,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唯独留了她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幼弟,哪里还有其他家……” 话音未落,他便生生变了脸色。 幼弟。 齐诏兀自站稳,便推开他的扶持,低低叹了口气,声音冷峭,“是。” 慕容笙倒抽了一口气。 “那孩子才多大年纪,算起来不过比我还小上两岁,”他咬牙切齿的恨声道:“那人还真的敢……” 第64章 求先生襄助 “殿下慎言。” 齐诏拢了拢身上的藏青色披风,慢腾腾抬眼,眸带警示,“他不仅是你父皇,还是天下共主。” 慕容笙深吸了一口气,顺从的闭了嘴,眼底愤恨却不曾减少半分。 站在这人身边,离的这般近,他才发现这人脸色差的厉害,想来是近日休息的不大好的缘故。 “先生注意身子,不论出了何事,总不至于波及先生。” 齐诏偏头,清清冷冷的望了那孩子一眼。 把这话里藏着的埋怨听得一清二楚。 他禁不住有些好笑,“殿下是在怪我?” 慕容笙扭过头去,想了想,退开两步,与他作了一揖:“不敢。” 这个人立于帝王身侧,一直是极其独特的存在,但凡他开口,对乾帝……多多少少会有些作用的。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慕容笙吸了口气,不敢让自己继续想下去。 “我进去看看。” 青年皇子折身,大步入了祠堂。 齐诏不动,抬手撑着墙面,额角有细密的汗渍渗出,唇角不由自主浮出苦笑的意味。 他不是神算,并不能事事预料,并掌握于手。 又能怎么办呢? 男人叹了口气,抬头遥遥望向天际。 这样的日子,还得日复一日的忍下去,除非当真能有一天,有一个人来取代乾帝,坐上那个位子。 给他们所有人,都展开一片新的天地。 齐诏渐渐有些站不住,便侧了侧身,脊背抵着墙面,委以支撑。 清河家里出的这一桩事,实在非人力可以预料。 南境那头……怕是要失控了。 乾帝有意调自己人去掌军权,所以借着入频的名头处理了清河的幼弟,如今那边情势不明,将士们蠢蠢欲动,怕是也人心不齐,哪里是想接就接的? 齐诏想了很多事情。 他惯常是走一步看三步的秉性,一桩事至少要定三个计划,来力求不出差错,但这一次,似乎事情有些出乎意料。 他一直在考虑究竟是谁合适接这一桩差事。 必须是纯臣,且出身世家,最好有所依仗,性情刚直,能让慕容笙收归己用。 至于怎么收,他其实是不会太担心的。 那孩子自有一套自己的法子,他都能让性子尖酸刻薄的温寒另眼相看,更遑论旁人? 他选中的人,自然是这天底下顶顶好的。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齐诏觉得实在站不住了,祠堂的门才“吱嘎”一声开了。 清河红着眼睛走出来。 她几乎没有犹豫,上前两步,屈身跪在地上,双手交拢,深深俯拜下去。 “求先生襄助。” 齐诏不动,俯身扶她,“郡主请起,不必对我行如此大礼。” 清河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决绝,“我可以交付我所拥有的一切,但求先生,帮我如愿!” 这其实就是以条件交换了。 齐诏敛眉,看了慕容笙一眼。 慕容笙别过头去,避过他的眼神。 男人没有答话,扶起清河之后,轻轻松手,叹了口气,“郡主且容我再想一想吧!” 第65章 嫌隙 从清河那处离开,慕容笙送齐诏回府,一路上连马车都没上,只骑了马跟在一侧。 若是往常,他无论如何都在赖在那人身边,即使相对无言的对坐,也很是满足。 但今天—— 齐诏掀了掀车帘,目测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到底还是怪自己的。 他放下帘子,靠回马车里,被晃的想吐。 吹了那么一阵子风,现如今身子就有些受不住的发颤,四肢百骸涌上来一股子寒气,激的他浑身发软。 难受的感觉一阵接着一阵的浮上来,他胸腔里有些憋闷,喉咙也有些痒,忍不住一声接着一声的咳起来。 慕容笙习武,耳力极好,哪里听不到马车里的低咳声,那人咳的愈发急切,几乎喘不上气,慕容笙心头一跳,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直接弃了马,运起轻功,跃上马车。 “先生!” 他掀开车帘冲进去的时候,连声音都是抖的。 只见男人伏在车壁一侧,瘦削的肩头不住的抖着,捂着嘴,压抑的低咳着。 可慕容笙分明看见,那细白的指缝之间,大片大片渗出殷红的血。 他目眦欲裂。 仿佛察觉到他的惶恐,那人虚弱的侧了侧脸,极快的勾了一下唇,“我没……” 一句没事尚且没说完,他就呕出一口血,整个人软了下来。 “先生!” 慕容笙敢发誓,他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