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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搞摇滚?” “据说是。” 我坐在镜子前面被摆弄头发,忽然恍然大悟,心里想:是没遗传学霸基因,但把摇滚基因带走了。 最终还是没跟我妈提起见到傅杰的事儿,主要是怕招她烦,盛典结束之后我还和傅杰见了面,因为他专程来化妆间找我要签名,周易衣就把签名专辑给了他一张。 他知道我是谁,我也知道他是谁,但我们都选择了回避那些。我们程式化地见面、寒暄、互相赞扬、道别。 这次,大概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因为“父亲”而感到难过。 不是因为没相认,也不是因为没有一起生活的机会,而是有着既定的关系,彼此心知肚明,却都要胆小地将自己瑟缩起来,然后,再送给对方几个虚假的笑。 我和朋友去吃饭,餐厅里乐队,我就上去唱了一首,还没尽兴。 很久没联系的李梓烁忽然给我打电话,脾气很好地问我在哪儿,说朋友从日本带了零食,要送我一些。 我说:“不用了,我现在不吃零食。” “没关系,你可以送给朋友吃嘛,你在哪里?” “真的不用了。” “用的用的。” 后来,仍旧是我强行挂了电话,朋友却撑着脸笑,说:“他马上就自己找过来了,信不信?” “为什么?” “你好歹是一明星啊,刚才那么大张旗鼓地唱歌,下面人全拍下来发网上了。” 朋友说着话,还在笑,我却吓得拎起外套就往餐厅外面冲,看我要走,还有人过来找我要签名,我一个个说“抱歉”,一边拒绝一边说有急事。 李梓烁还是比我神通,后来想想,他大概在打电话之前就知道我在哪儿了,他买了很多东西,自己拎了一堆,身边的助理也拎了一堆。 一看就不是他所说的什么零食。 我压低声音告诉他:“要是咱俩今天被拍,上头条,你就完了。” 他说:“不会,你放心吧。” “我上次那么骂你,你都不生气?” 李梓烁把东西全递给助理,让他先去车里,李梓烁说:“本来就是我做得不对,不应该打那么多电话,我妈已经骂过我了。” “你妈?”我眼珠子都快掉出去了。 “我妈知道我在追你,她特别喜欢你,总让我请你去家里做客,她想烧本帮菜给你吃。” 如果此刻有人给我拍张照,那我的表情一定很滑稽,我带着不解和讶异,缓缓捂住了自己张大的嘴巴。 第62章 (FR. Hilde·Frank) 二月十号的第二天就是除夕,我已经订好了从上海到法兰克福的机票,这次春节没怎么精心准备,中国的朋友们都在和家人团圆,而和德国朋友们的聚会已经在短时间内有过两次了,除夕当天,我唯一的活动是和公司管理层一起吃午饭。 又在街上买了一些东西,准备回家,想起了小的时候我在德国上中文课,老师告诉我们中国过春节要燃放炮竹,要吃饺子,要守岁……这些,是我长久以来对春节的幻象,后来到了中国,真正体验到城市里的春节,也经历了节日在它发源的国度里一年又一年的变化。 天真的黑了,即便北京的夜晚每天绚烂璀璨,但除夕的灯光还是要更多更亮些,我把车停好,拎着东西上了楼。 在电梯里遇见十楼邻居家的小男孩,大概十一二岁,他独自搬着中提琴,刚上完课回来,因为经常见面,所以算是认识,我问他:“过年还上课啊?” “教琴的老师是美国人,不过年。” 孩子看上去十分不高兴,我对他说了“过年好”,他回复我一个腼腆的微笑,说:“过年好。” 出了电梯,我的手机响起来了,是Charlotte,她说:“Frank,除夕过得还行么?要不要一起喝点酒?” “不喝了,我才从外面回家,买了点东西。” “家里一个人吗?”Charlotte问。 我说:“是的,我现在感觉头很晕,可能是感冒了。” 后面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记住,电子门锁的白光亮起来,致使我的视野被蒙上半透的薄膜。 进了家门之后,感应灯没亮起来,窗帘也没关,窗外的光线正洒在客厅里,算不上亮,只能微弱分辨物体的形状。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脱掉了鞋子,显然,靠墙的凳子上坐着个人,他的呼吸声穿透空气,进入我耳朵里。 用不着他说话,我就听出他是谁了。 “Ethan……”但我还是不敢百分之百确定,只得试探着走近几步,头很晕,眼皮重得往下坠,我说,“你怎么在?” 我的视线更加模糊了,感觉室内的空气很热,所见的一切,像是被剪辑师反复调色,因此覆盖上了一种让人发晕的红调,昏暗,灯还是没亮。 只有人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了。 Ethan没说话,我强忍着快要跌倒的昏沉感,往他的面前走,他坐在那儿低着头,缓缓站了起来,看起来他有些怕我。 我还是困惑,问道:“你怎么在?” Ethan摇头,站在我投下的影子里,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太响,说:“天太冷了,我妈说我得回家,我就待一会儿。” “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 “我知道……”Ethan的话语带着轻叹,他伸出手来,用胳膊环住了我的腰,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偷情吧……Frank。”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