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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摊子与刚才他们买手稿的摊子相隔不远,桌子略矮一些,上面摆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以瓶瓶罐罐居多,也有一些比较小的雕件、兽俑、人俑之类的。 弥月注意到大毛的动作,微微诧异了一下。他不觉得这是大毛感到无聊,所以开始淘气了。他想的是,大毛一直跟着盗墓贼,被他们逼着去完成一些他们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对于刚从土里刨出来的东西,它比人类的感觉更灵敏。 弥月跟在它身后走了过去。 摊主已经注意到了大毛,但是仓库里灯光比较暗,大毛又带着弥月的棒球帽,他还以为这是谁家的孩子,就随口吆喝一嗓子,“嗳,这谁家孩子……大人呢?小心!” 他吆喝的功夫,大毛已经从摊子上捏起了一个巴掌大的人俑。它拿在手里看了看,转过身递给了弥月。 摊主这才看清楚这原来是个猴子,顿时就不干了,“嗳,你这位客人怎么回事儿,宠物怎么不看好啊,这动手动脚的……我这些东西可都值钱着呢……” 弥月抿嘴一乐,借着摊子上的灯光仔细打量手里的人俑。起初他见人俑表面上沾了不少泥土,还以为是一件陶器,但拿到手里却发现灰土是能蹭掉的,被泥土挡住的,是一片青花的葡萄纹样。 原来是一件青花瓷的人俑。摊主大约是见它表面太过光润,所以故意搞了一些泥土来营造出“旧物”的感觉。 摊主好容易找到一个买主,顿时就有些不依不饶起来,“我这宝贝可是找行家给看过,这是明代的东西。你看这颜色,这图案,釉面保护的多好……我也不是讹你,少于两万不卖啊。” 弥月也知道,大毛先动手,也不能就怪人家顺杆爬。但讲价的程序还是要有的,便举起蹭掉泥土的地方给摊主看,“这也太新了,说是明代的,谁信啊。” 他蹭了一手的泥土,旁边乔樱看了就从包里取出一张湿纸巾给他。弥月接过来擦手,本来想顺手把小人俑也给擦干净,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住了。湿纸巾的成分好像还挺复杂的,弥月心里拿不准,干脆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土。 泥土擦掉的地方,釉面光洁,几可鉴人。别说像不像古物,简直就像是刚出炉,还没沾过手的新鲜货。 旁边看热闹的人也叽叽喳喳的议论,都觉得摊主讹上了冤大头。摊主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主动往下降了降价。 要价两万的东西,最后成交价不到三千,看热闹的人还都觉得摊主敲竹杠。摊主一脸rou疼的收了钱,连连说自己吃亏了。 弥月接过摊主帮忙包好的盒子,一转身就笑眯眯的在大毛脑袋上揉了两把,“真能干!回去给你加餐!” 老猫伸手在大毛脑门上弹了一下,“要不是它淘气,你也不能给人敲竹杠啊。就这还加餐?干脆饿两顿吧。” 话音未落,就听身后有脚步声追了上来,有人喊道:“小兄弟,请留步。” 弥月和老猫一起回头,见身后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追了上来,身旁还跟着几个随从模样的青年。弥月留神看那几位青年,觉得他们眼神都很机敏,不大像普通的随从,保镖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中年男人看看弥月手中的小盒子,有些惋惜的说:“刚才见二位讨价还价,不敢贸然出手,怕坏了规矩。” 弥月就明白这位先生是古玩行里的人了。 中年男人直截了当的问他,“你这件东西,有没有出手的意思?” 他含蓄的打量弥月,耐心的等待他的回答,并没有因为弥月年轻就流露出轻视的神情。 弥月摇摇头。 中年男人有些不甘心,“价钱你开。” “抱歉。”弥月拿不准这人的身份,但他能说出随他开价的话,应该不全是试探。弥月觉得他大概也看出了什么。 中年男人又磨了几句,见他态度坚定,便有些遗憾的带着人走了。 老猫从这几句对话里听出了玄机,“咋的?那玩意儿很值钱?” 弥月见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距离刚才问话的那些人和摊主都已拉开一段距离,也就不怕谈话会被他们听到。他把盒子递给了谢老,“您老给看看。” 谢老接过东西,凑近灯光细细打量人俑,引得乔先生也凑过来一起看。他与谢老相识多年,知道他这样慎重的态度可不常见。 “谢老,这是……” 谢老笑道:“这是一个砚滴。古代文人书写的时候要研磨,研磨就离不开砚滴。东西不错,尤其保存的这么好,实在难得。” 旁边的乔樱也吃了一惊,“谢老,您的意思,是这件东西是真的?” 谢老点点头,“这东西应该是清中期仿明代的东西,人俑是明代文士的形象,线条生动流畅,青花色泽饱满,就算在当时,也是一件不错的东西。难得的是保存得这般完好。” 弥月谦虚了一下,“不是我眼光好,是我家猴小弟眼光好。” 众人都笑。 谢老将盒子递给他,心里多少有些羡慕这小年轻的好运气,“我以前见过从沉船里起出来的瓷器。其中有几件因为包裹在淤泥里,被保护得非常好,完全没有遭到侵蚀,出水之后釉面光洁如新。小弥这一件,应该也是一出窑就因为种种原因被保护起来,才能保持这么完好的状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