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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待他说完, 宁延贤的脸色早已沉了, 许久方才一字一顿道:“把话说清楚。” “她毕竟是薛晖之女,这些事情她早晚都会知道,父亲又在担心什么?”宁逸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语气轻松,似乎不以为意。 此话一出, 宁延贤本就压着怒气的声音更是一振,斥问:“你可有将此事报与薛相?” “不曾。” 宁逸答地干脆,仍旧笔直地立在房中,视线却向下移了移, 最终驻在鞋面上,悄声抖了抖衣摆。 “我跟你说过,薛翦是他的掌上明珠,向来保护得极好,一点污尘都沾染不上。如今若是因为你的疏忽让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你以为薛相会放过你吗!” 默了半晌,只听宁逸平淡地说了句:“左右此事是我一人在做,与父亲无关。” 话落,宁延贤蓦然抬头,盯着他的脸看了良顷,忽然一拍茶案站起了身,“好!好一个与我无关!” 继而几步走到宁逸身前,只丢下一句:“你最好记住你今日所言。”便恨得一甩袖子,掀袍迈了出去。 陆衡从薛府辞别后径直回了李府,刚入门厅便被李聿给叫了住。 “怎么样?见到她了?” 他手上持着一册书卷,懒懒倚靠在廊柱下,见到陆衡随即直起腰身走去。 陆衡以手按剑,定足在李聿身前,低头道:“回公子,见到了。” “她可有同你说什么?”李聿眸光微闪,嘴角隐隐上扬。 昨日他方问过薛翦有何喜好,今日便差人送去该是尤为明显。她那般玲珑心思,不会看不透。 正想着,便听见陆衡一板一眼地回禀:“属下去时正好碰见薛姑娘回府,只照公子说的把东西送了去,这便回来报公子了。” 李聿闻言,眼底一阵星河跌落,犹自站了半日,遂头也不回地蹬上回廊。 陆衡虽然不解,但还是跟上了他,暗暗抬眸觎了一眼,不合时宜地问:“公子有心事?” 话音刚落便见李聿眸色浅淡地睇了过来,思忖片刻后停了步,俯视着他那张端正规矩的脸庞。 “你说说看,我叫你去给薛翦送栗子糕,难道真的单单是送个栗子糕吗?” 他的语气还跟平常一样,嗓音却沁凉得很,隐隐渗着一丝无奈与不满。 陆衡到底跟随李聿多年,哪里听不出他的喜怒? 只是他自认没有做错什么,面上还同平素一般不生波澜,掌心却微微有汗泅出。 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属下只是照公子吩咐办事,并未多想些旁的,还请公子明示。” 李聿低头看着身前满容滞板之人,心中不免簇起一团恨铁不成钢的愠火,暗骂这厮就没能替他看看薛翦是何反应,心情或好或差,抑或是她可有话想对他说吗! 简直不可教也! 陆衡见李聿视线落在别处,一会儿笑,一会咬牙切齿的,背脊不由发凉,低低唤了句:“公子?” 李聿定了定心绪,复将目光调回他身上,却是笑着问:“不如你告诉我,你想要我如何明示?” 少年嘴角一勾,那副惯有的纨绔形象登时现了出来,明明心底是怒的,偏生面上不显,更叫人暗自升起两分畏怯。 哪怕之前再不确定,此刻他也明白李聿是何心思了。 踌躇半晌,到底忍不住问道:“公子若是喜欢薛姑娘,为何不直接告诉她?” 说话间,一阵长风陡然拂面,顺着衣襟溜过,方才觉得暮色寒凉。 李聿听言,背在身后握书的手倏然一顿,转眸望着皇宫方向静默良久,终是一语未发。 卫良失踪数日,卫府不知派出去多少人手,一刻未歇地寻找他的下落。 便是今日,终于等来了一封或出自仇家的信。 卫府厅堂内,卫舟一手按着桌沿,眼睛毫厘未移地看着桌上被拧皱的信纸,咬了咬牙。 侍立一旁的老仆见状,面色亦转青白,“老爷......这可如何是好?” 信上所说,如若三日内不让卫窕消失在京城,他便要以卫良之命报曹家满门抄斩之仇。 卫舟移开眼睛,声色沉凉到了极点,“当年曹家一案,的确是我动了手脚。可若非那样做,又岂有我卫府今日?” 他按在桌上的手渐渐攥紧,布满褶皱的手背凸起几道青痕,恨恶道:“我最后悔的便是没将那襁褓中的婴儿一并除掉,如今竟叫他束了桎梏!” 老仆听了卫舟的话,心中莫名一动,稍定了定神,提醒着:“老爷,若此信非曹氏所书呢?” 毕竟十多年前他还不过一刚诞下的小娃娃,最后会被谁捡去,是死是活,没有人知道。 即便他还活着,谁又能叫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专挑了陛下指婚的节骨眼上,挟卫良以要挟? 其中弯绕,不可不察。 卫舟明白他的意思,眸光亦是一沉,思忖片刻后方才平静地吩咐道:“此事不可声张。明日先派人将窕儿送回宥州,我再去向陛下请罪,把良儿换回来要紧。” “可是小姐她......”老仆方一开口,便又想到卫窕刚得知皇上选定了她做太子妃时的情景。 当今太子仪表堂堂,谦恭和善且又文韬武略,哪个官宦之女不曾将他梦作良人归宿? “小姐她对太子......” 不及他说完,便被卫舟挥手打断,“你不必说了。是我对不住窕儿,待此事平息我自会替她另一个好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