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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光艳 第60节

    第61章 (我右臂都快废了,能有什么)

    宋池体内还是蔓延了一些余毒,所幸危及不到性命,只是身体虚弱,要多养几日。

    冯越就让他安心养病,抓人的事他来负责,其实基本上也抓的差不多了,只看犯人们还能不能供出其他党羽来。

    宋池在床上躺了两日,这日晌午冯越来探望他,宋池道:“听闻前几日虞宅走水了,若这边大人没有差遣,我想过去小住两日。沈三爷只那一个外甥女,临别前再三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虞姑娘,若虞姑娘出了什么差池,我再也无颜去见沈三爷。”

    冯越看着他依然毫无血色的脸,心想我就是有什么差事,也不敢使唤您这位病郡王啊。

    “应该的应该的,苏家这边基本没什么事了,郡王奔波数日,不如趁机在虞宅多修养几日,王爷有病在身,卫所粗茶淡饭的,叫王爷受委屈了。”

    “嗯,若案情有新的进展,大人尽管差遣我。”

    打过招呼,下午宋池便由阿默扶着,身姿虚弱地上了马车。

    虞宅。

    锦衣卫在外面大张旗鼓地抓人,虞宁初也从李管事那里听到了风声。

    她在扬州长大,自然知晓广陵书院的苏家,虞尚还曾因为想结交苏崇老先生未能得逞而在饭桌上发过脾气。可以说,在扬州一带,广陵书院比国子监在京城的名声还大,谁家若是有孩子能进广陵书院读书,立即就会变成整个家族的荣耀。如此书香门第,竟然因为几首诗就被锦衣卫扣上了意图谋反的罪名?

    原来宋池他们来扬州办案,办的竟然是这样的案子。

    想到她唯一能考虑的夫君人选竟然是个为虎作伥残害忠良的jian臣,虞宁初实在难以心安。

    “姑娘,郡王爷来了,好像带了伤。”歇过晌午,虞宁初才打扮好,李管事忽然派丫鬟来通知虞宁初道。

    虞宁初心中一紧:“什么伤?伤得重不重?”

    那丫鬟也没瞧见郡王到底伤得如何,不过是传个话而已。

    大家打着表哥表妹的名义同行,现在宋池受伤了,虞宁初怎么都该过去探望一番。

    她带着杏花来了宋池居住的客院。

    所谓客院,就是上房东边的一个小跨院,跨过一道月亮门,再绕过一扇影壁,对面就是三间客房。

    阿默守在廊檐下,刚送走李管事,瞧见虞宁初,忙上前行礼。

    宋池身边有两个小厮,一个叫阿谨,一个叫阿默,两人虞宁初都打过照面。阿谨唇红齿白,爱笑,阿默可能经常跟着宋池在外面行走,晒得肤色微黑,是个五官端正、寡言少语的人。此时此刻,虞宁初就见阿默俊朗的左脸多了一道新疤,尚未完全愈合,看着挺吓人的。

    因为宋池他们抓的是好人,虞宁初最近就不太待见宋池,可她毕竟没有见过苏家众人,熟悉的是宋池与阿默,一同在暴雨里跳船逃生的也是这对儿主仆,如今见阿默受伤,虞宁初竟又替他们俩忧心起来。

    “怎么伤的?上过药了吗?”停在廊檐下,虞宁初低声问阿默道。

    阿默低着头,避开了第一个问题,道:“上过药了,皮外伤而已,表姑娘不必担心,郡王在里面,不便行动,失礼之处还请表姑娘多担待。”

    虞宁初的心思马上就转移到了宋池身上,得伤得多重,才不能出来见人?

    她下意识地朝里走去,杏花也想跟着,被阿默抬手拦住,用眼神制止了。

    杏花忽然反应过来,出于对郡王爷的信任,她便没有跟着去内室,只在外间听候差遣。

    虞宁初进了内室,才发现里里外外都过于安静了,杏花竟然没有跟进来。

    她顿在内室门口,忐忑地朝床边看去,就见纱帐半挂,挡住了床头,只能看见宋池的腿。

    “是表妹吗?”

    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好像与平时没什么区别,虞宁初忽然就放松下来,轻步走到床边。这下子,她终于看到了宋池的脸,整个人明显比上次分别时瘦了一圈,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他微笑着看着她,虞宁初先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见他衣衫齐整,竟看不出哪里伤了。

    “这里。”似乎知道她在找什么,宋池指了指右臂靠近肩膀的位置,“中了一箭,平时都要敞着肩膀养伤,知道你要过来,晚点再脱外袍。”

    虞宁初瞥眼他消瘦的脸庞,问:“伤得重吗?怎么伤的?苏家全是读书人,你们抓起来还会遇到危险?”

    宋池道:“苏家也养了护卫,更有侠义之士甘愿出头保护他们,所以锦衣卫抓人也不是那么容易。”

    虞宁初垂着眼,心情复杂:“苏家真的要谋反吗?”

    宋池道:“我们只负责抓人,再将苏家众人以及现有的证据送到京城,交由国舅与皇上亲自审问。”

    虞宁初抿唇,什么好人落到昏昏与jian臣手里,都不会有好下场,无罪也能安个罪名。

    她对苏家众人的同情都写在脸上,宋池低声道:“这件事,就算我不来,也会有别的官员来办,你若因此责备我,并不公平。我来了,或许能找到苏家人无罪的证据,但在那之前,抓人是我的职责,我若放跑到了嫌犯,便是失职,皇上会责罚于我。”

    虞宁初明白这个道理,小声道:“如果去年你没有跑去帮锦衣卫抓人,就不会进锦衣卫,也就不用替朝廷做这些挨骂的事。”

    宋池笑了:“表妹是在担心我吗?怕我被百姓责骂?”

    虞宁初偏头道:“我只是觉得,你文武双全,做什么不好,非要去锦衣卫当差。”

    宋池:“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虞宁初看向他:“什么意思?”

    宋池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对了,听闻你们这边走水了,可有人受伤?”

    虞宁初就将那晚的经过说了一遍:“郎中又来看过,说我父亲伤了舌头,恐怕以后说话都不清楚了。”

    距离那场走水已经过去了六七日,虞尚现在吃东西越来越正常了,只是一开口就是呜呜呜的,含混不清,大家只能猜测他在说什么。除了舌头上的伤,虞尚疯得更严重了,白天也躲在床上哪都不去,连熟悉的虞家丫鬟去伺候他,虞尚也怕得厉害,丫鬟必须把饭菜放在他旁边,退下了,虞尚才敢下床吃饭。

    宋池很是客气地安慰道:“暂且只能这样了,或许到了京城,京城名医能治好伯父。”

    虞尚真好了,又要生出一堆变故,不过,都是说不准的事,虞宁初暂且不想想太多。

    进来也有一会儿了,虞宁初看看窗外,想走了:“那你好好养伤,有什么饮食忌讳让阿默去跟厨房说,我先走了。”

    宋池看着她清冷的侧脸,笑道:“也好,白日说话不方便,晚上我再去找你。”

    虞宁初难以置信地看过来。

    宋池挑眉:“我伤成这样也要来虞宅,可不是贪图你们虞家的厨子。”

    虞宁初怒道:“你别欺人太甚,我……”

    宋池:“我只是去找你说话,你想哪里去了?”

    虞宁初:“我不想跟你说话。”

    宋池:“那你总要给我点别的甜头,郎中说我的伤需要静养,你我这么久没见,才几句话的功夫你就走,我如何心静?”

    什么静养,根本就是胡搅蛮缠,虞宁初懒得与他争辩,转身就走。

    宋池一动不动地坐着,只笑道:“二更见。”

    虞宁初:……

    她想到了他手里的那些药,如果他真打算晚上过来找她,让阿默给虞家下人下些迷药,宋池便能畅通无阻。

    哪怕只有阿默知道,虞宁初也不想夜里与宋池在她的闺房私会。

    她不得不折回来,上半身隐在床头的纱帐后,咬牙问他:“你要什么甜头?有些事你最好想都不要想。”

    宋池:“我右臂都快废了,能有什么非分之想,过来,在我床边坐一会儿,让我看五十个数,我就放你走。”

    虞宁初皱眉:“刚刚不是看过了吗?”

    宋池:“刚刚你站得太远,我看不真切,好了,你再耽误,留在这边的时间只会更久。”

    虞宁初又气又无可奈何,要怪只怪自己孤零零一个,倘若她也有一个文武双全的亲哥哥,宋池敢胡来,她请哥哥出手就是。

    她绕过纱帐,绷着脸坐到了床尾。

    宋池:“坐中间来,不然我不计数。”虞宁初只好又往前挪了挪,垂着眼,抿着唇,绝不给他半点好脸色,同时在心里快速地数着数。

    宋池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冷美人,虽然她不高兴,可她在这里,他很舒服。

    第62章 (够了吗?)

    因为宋池搬过来了,昨晚虞宁初睡得不太踏实,总担心宋池真的找过来。

    待到天亮,一夜安然无事,虞宁初才松了口气,想来他就是随口说说,伤成那样,怎么可能还有力气胡作非为。

    早饭虞宁初还是陪虞扬、虞菱兄妹俩用的,这么大的一个宅子,有人一起吃饭说说话也好,而且虞宁初发现,六岁的双胞胎兄妹都还处于一个渴望被人关心的年纪,虞宁初稍微过问一下他们的起居,兄妹俩对她就亲昵起来,会主动与她说话了。

    刚吃完,阿默过来了,称宋池伤势加重,请她过去看看。

    虞宁初半信半疑,站在院子里问阿默:“郡王之前受伤,用的是扬州哪位郎中?”

    阿默低着头道:“是春晖堂的白老,已经派人去请了。”

    虞宁初听了这句,终于信了,再次带着杏花去了客院。

    杏花依旧停在外间。

    虞宁初走进内室,就见宋池只穿一身白色中衣坐在床头,床边的柜子上摆着今早的早饭。视线扫了一圈,再看宋池含笑的眼,虞宁初脸色一沉:“不是说伤得更重了?”

    宋池:“不这么说,你怕是不肯过来看我。”

    虞宁初被他捉弄过不知道多少回了,如果次次都要生气,恐怕已经要被他气死了。

    “你我并非血亲表哥,今晚你再在这边住一晚,明早还是回卫所吧。”虞宁初很是心平气和地道。

    宋池:“我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想趁今日还在,多与表妹讨些甜头。”

    虞宁初立即想到了昨晚被他看的那五十个数,这人极其无耻,她自己数了五十还不算,非要他数。

    不过虞宁初也看明白了,早点让他得逞,她也好早点离开。

    因此,宋池一说完,虞宁初就坐到了他床边,垂眸道:“开始吧。”

    宋池笑道:“开始什么?”

    虞宁初脸一红,瞪着他道:“不是你要看我?”

    宋池:“那是昨日的甜头,今早换你喂我吃饭,我右臂不能动,左手不方便。”

    虞宁初终于明白他这边为何还准备了一份没动的早饭了。

    视线落到托盘上,可能伤患的饮食都要清淡,宋池堂堂郡王,今早的早饭也只是一碗三鲜粥,配一盘薄皮灌汤包。

    喂就喂吧,最多再伺候这一天,他就要走了。

    虞宁初端过汤碗,温的,马上就能吃。

    她靠近宋池一些,舀了一勺粥递过去。

    两人比昨晚离得更近,宋池看着她低垂的睫毛,轻声道:“咱们这样,像不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