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秦黛黛眉头轻蹙,还欲深思,便听前方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她抬头看去,只见一道小小的身影仓皇地跑来,停在她身前不远处,睁大了眼睛望着她,圆溜溜的眸子如同蒙了露水的晶石,提灯微弱的光芒下,他眼中的惊慌像是要溢出来似的。

    看见她的瞬间,那慌乱方才渐渐褪去,视线移动到她被固定的断腿上,瞳仁一颤。

    “阿望,你怎么出来了?”秦黛黛诧异,“可是没看见我给你留的字条?”

    今日出门前,她特意留了字,说自己出门捉妖。

    小岑望抿紧了唇,而后轻点了下头:“看见了。”

    说着,他走上前,便要扶她,而后方才察觉到什么,看向文清砚搀着她的手。

    秦黛黛早在看见小岑望发白的脸色时,心便软了下来,见状摸了摸他的头:“只是被妖兽抓了一下,并不严重,你还太小,让文大夫扶我便好。”

    即便他如今已修炼至筑基后期,可看起来到底还是六七岁的孩童。

    小岑望愣住,良久才放下想要牵她的小手,安静地跟在身侧。

    直到将秦黛黛扶回外间的榻上,文清砚方才松手。

    秦黛黛:“今日多谢文大夫送我回来,改日定登门道谢。”

    文清砚笑:“秦姑娘客气了,”他看了眼她的伤势,微微蹙眉,“虽用了灵药明日便无大碍,可秦姑娘还是要小心着些。”

    “好。”秦黛黛笑着颔首。

    文清砚转眸看向一旁的小岑望:“还请这位小兄弟,好生照顾你阿姊。”

    小岑望的目光冷漠:“我自会照顾阿姊。”

    文清砚看了他一眼,温和一笑,颔首离去。

    秦黛黛看向一旁冷着小脸岑望,“阿望怎么了?”

    小岑望抿着唇,一声不吭。

    秦黛黛上了药,无法用清尘诀,只觉奔波了一日身上难受,起身便要先去打桶水来洗漱,未曾想刚起身,手便被人慌乱地攥住了。

    秦黛黛一怔,垂眸看去。

    到底是天才,这才修炼多久,他这样抓着她,她竟开始挣不开了。

    “阿望?”

    小岑望回过神来,转身朝外走去,再回来时,小身板提着比他还要大的木桶,又稍显生涩地烧了热水,搬入房中。

    秦黛黛愣愣地看着他,心中突然有一种微妙的心情,就像是自己养的灵宠,不知不觉中就长大了,可以护着自己了。

    伤口已过去近两个时辰,断骨几近愈合,秦黛黛洗漱完便回到卧房,毫无困意,索性翻出本书随意翻看着。

    不多时,倒完水的小岑望也回到房中,他已施完清尘诀,精致俊俏的小脸面无表情。

    秦黛黛觉察出房中寂静,抬起头看见小岑望,只当他今夜受了惊吓,笑着问:“阿望不休息?”

    小岑望琉璃般的眸子定定望着她,突然道:“阿姊会和那个人成亲吗?”

    第16章 新正

    夜色岑寂,不大的卧房更是安静。

    秦黛黛错愕地看着小岑望,好一会儿才失笑问道:“阿望听谁说的?”

    小岑望的神情格外严肃,思绪清晰:“阿姊带我去市集那日,吴阿嫂同阿姊说的。”

    秦黛黛没想到他竟还清楚记得多日前的事,便是她也好生回忆了一番,才模糊记起那日和小岑望自市集返回时,偶遇了文清砚,被吴阿嫂撞见,便揶揄了她几句。

    许是见她许久未曾开口,小岑望认真的神色带了丝紧张:“我不喜欢那人,阿姊也不要喜欢他可好?”

    秦黛黛回过神来,看着小岑望难得失态的模样,玩笑道:“怎么?难道阿望也信了常安那番话?”

    那日常安口口声声说“文大夫不是好人”。

    “不是,”小岑望沉默了几息,垂下眼帘:“那人配不上阿姊。”

    秦黛黛没想到会是这番回应,存心逗弄:“那阿望说,我该与怎样的人才相配?”

    小岑望真的仔细思索起来,许久才得出答案:“须得是这世上最好之人。”

    秦黛黛轻怔,蓦地想起曾在百花山庄听人提及,岑望亲口说过,配得上他的,须得是这世间最美最好之女子。

    而今,小岑望却说她配得上最好之人。

    “阿望当真这样觉得?”秦黛黛问。

    小岑望用力点了下头。

    秦黛黛弯了弯唇,不再逗他:“文大夫是医者,见我受伤为我上药而已,那日也是文大夫为你上的药,对不对?”

    小岑望想了想,眼眸深处如有萤火点点:“阿姊不会与他成亲?”

    “自然不会,”说着,秦黛黛想到什么,揶揄地看向小岑望,“倒是小岑望你,莫不是想成亲了,这么关心此事?听常安说,这几日总有女孩想同你一齐读书?”

    小岑望着急地抬头:“吴常安告诉阿姊的?”

    秦黛黛颔首。

    小岑望拧紧了眉头,严肃道:“阿姊,我不想成亲,也无人找我一齐读书。”

    而后又想到什么:“往后,阿姊也不要轻易与人成亲,”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的眼睛,再次强调,“便是最好之人,也只勉强同阿姊相配。”

    秦黛黛无奈:“好好好,若往后阿姊真的碰见心中的最好之人,定先来征求阿望的意见,如何?”

    小岑望闻言总算是放下心来,郑重地应了一声,看向她的腿:“阿姊的伤,还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