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
沉清润不放心又侧过身对着店里的落地窗检查发型，头发看起来很整齐，没有闻玉口中的呆毛。正要把身子回正坐好，落地窗照映出的闻玉正一瞬不动地看着她。闻玉的坐姿很好，姿态看起来很放松，长腿微微岔开膝盖顶在桌沿，背挺得笔直。沉清润在偷偷打量闻玉的同时手上抚摸头发的动作不停，给自己乱瞄的眼神打掩护。 闻玉看着面前沉清润偷感十足的动作更是忍俊不禁，双方的视线交汇于落地窗面。沉清润触电般坐好，忙把面前的热牛奶捧在手中，双肘撑在膝盖上，缩成小小一团。沉清润不断告诫自己要镇定，要冷静。可是闻玉含笑的双眸，扬起的嘴角，和煦的表情，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都让沉清润觉得闻玉在实实在在地犯规。 沉清润又想起宁如霜调笑的话语，水水，你喜欢他。募地抬头直视闻玉的眼睛，她想要从闻玉闪耀的双眼中寻求些什么，可是那双美眸没有答案，只有自己，沉清润觉得自己没救了。 “怎么了？”闻玉看着沉清润迅速垮下的小脸询问。闻玉内心很忐忑，这次机会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他必须要让自己在沉清润心里留下印记。闻玉没有往常那种绝对的自信，但是他有常人不可比的耐心。这份耐心在沉清润面前更是能够无限延长。 “没事，今天要是解决不了那就开学再说吧。”沉清润投降了，起码今天是，闻玉的脸根本就是大杀器，杀得沉清润自乱阵脚，她得远离闻玉，退到他的影响范围之外再好好整理思绪。 闻玉看沉清润真有离开的意思，只好妥协。“今天可以解决，一些出错的地方我都记下来了，你告诉我，我记下来就可以，不用等开学。”说完闻玉就走到服务台，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纸和笔，沉清润更觉得自己丢人，为什么只有他可以有条不紊。 闻玉没有再坐在沉清润对面，直接坐在了沉清润身侧的空位上。沉清润和闻玉本来选择的是面对面的四人桌，单人面对面落座于中间位置，宽敞又舒适。现在闻玉坐在自己身侧不足单人空间的沙发上，两人手臂之间甚至没有一丝缝隙。沉清润能感觉到闻玉长腿传来的温度，烫得她一下弹坐进里侧剩余的位置上。 闻玉能感觉到沉清润的警惕，额前的碎发遮住眼里的阴霾。强迫自己礼貌地询问沉清润的个人资料。沉清润一一回答，却不自觉躬身把手伸向刚才意外和闻玉接触过的大腿上。穿的是有厚度的紧身牛仔裤，按理说不该这么敏感才是。沉清润越是抚摸，越觉得酥麻不止。 再看闻玉不复刚才的温柔，表情淡漠，一副公事公办询问自己的样子，沉清润实在别扭。回话的语气也变得冷硬起来，闻玉怎么会察觉不到氛围的变化，从小到大经历过的社交场合早就把闻玉浸润成能熟练应对气氛骤变的少年。但是沉清润和他们不一样，她是自己唯一想要呵护的宝物，闻玉不敢妄加揣测沉清润的想法，也不想戴上面具用对待别人的方式对待她。只能压下想要探看她表情的欲望，把眼睛固定于眼前的纸张上，机械地问出烙印在脑海里的问题，手中的笔一顿一顿写下沉清润说出的信息。 两个人都没了悠哉悠哉聊天取暖的兴致，信息收集特别快，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沉清润见闻玉没有下一步动作，拿出很久没看的手机，假装看完时间又若无其事地对闻玉说，“今天谢谢你，那我就先走了，如果还有哪里有问题，开学的时候我会弄好。今天麻烦你了。”闻玉听出沉清润的疏离，早就打好草稿的进一步邀约到了嘴边变成了，“不麻烦，不用谢。” 闻玉颓然地站起身让出位置以便沉清润离开，沉清润愤愤走出咖啡店，一次也没有回头看闻玉。这算什么？明明一开始还对着自己笑，明明是他先靠过来的，明明是他要帮自己改资料的，到头来又是他表现得一脸冷漠。沉清润早已经忘了最先垮脸要回家的是自己。 闻玉调整好情绪匆匆追出去，远远看着沉清润用力踏步的背影沉思，她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生气。闻玉想不明白，一昧地进攻只会自乱阵脚，闻玉一路保持着和沉清润的距离，不再贸然上前。 沉清润毫无目的地游走，脚下清脆作响的声音扯回思绪，入目是一排种植整齐的枫树，冬日的暖阳透过枫叶缝隙照在铺满落叶的道路上，斑驳的树影打在沉清润仰起的脸上，微眯双眼注视这片嫣红。眨眼间眸前凭空出现前一只举着一片干净红枫的手。 “这片红枫叶给你，别生气了。”耳后传来的是沉清润熟记脑海的闻玉好听的声音，沉清润没能听出闻玉语气里的小心，她眼前只剩这片鲜艳红枫，和举着这片红枫的手。 沉清润喜欢植物，小时候住的奶奶家里有一院子时刻被细心照料的植物，每个季节都有不同的景色。耳濡目染之下，沉清润学着像对待手中的洋娃娃一样细心照料院里的植物，小小的沉清润会一边给染病的花打药一边威胁再不好起来就重新种一盆，会把掉落在院子里的花捡起来风干做成独一无二的标本。院子里也有一棵枫树，沉清润会在院子里认真挑选落下的完整枫叶，做成书签，一张张发给自己最爱的家人。 沉清润终于接过这片一看就是经过细细挑选的枫叶，所有不明的小情绪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枫叶本就不大，沉清润不免触碰到闻玉的手指，手指重迭间沉清润触到和自己双手温度明显不同的温暖，她的心越跳越快，转过身看着手里的枫叶，反反复复摆弄，爱不释手。“谢谢，我最喜欢这个。”闻玉终于又听到沉清润难以掩饰的轻快嗓音，幸好，她很好哄。 “我知道。”闻玉知道，知道她喜欢红枫，他知道的。“你知道什么？”沉清润因为闻玉无厘头的话语困惑不已，“还有，我才没有生气。”沉清润美滋滋，心情好了，说话的语气带着自己未曾察觉的娇软。闻玉没有正面回答沉清润的话，含笑看着隐藏不住笑容的沉清润，“走吧，我送你回去。”今天的接触需要私下细细复盘，闻玉不允许自己再出错。 沉清润看着面前再次满目温柔的闻玉，身后的枫叶还在不断掉落，此刻的闻玉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眼前的画面和记忆中的某处重合。沉清润找不到根据，“我还想去买蛋糕呢。”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沉清润小心将手中的枫叶摆放进外套的大口袋里，反复确认枫叶不会被挤压变形。沉清润早在出门前就想好回家之前买蛋糕作为饭后甜点和家人一起品尝，再给闻玉也买一个表示感谢。闻玉他，喜欢蛋糕吗。带着研究的眼神看向闻玉，闻玉顺势回答，“好，这片商圈就有一家很出名的甜品店，一起过去吧。” 看着样式颇多的展示柜，沉清润陷入纠结。闻玉在一旁没有催促，耐心地看着蹲在展示透明柜前，把纠结写在脸上的沉清润，生动的表情让原本清冷的杏脸染上几分明媚。 这样一副美丽的画卷，闻玉也想参与其中。“要不选这个栗子味的吧，看起来很好吃。”沉清润听到推荐，顺势在脑海里过一遍舅舅舅妈和于逸夏的口味，筛选到于逸夏的喜好时，撅起粉唇，连眉头也皱了起来，“不行啊，他不吃栗子。”闻玉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是于逸夏吗？闻玉内心升腾起就要遗忘的醋意，喉咙干涩，“那他喜欢吃什么？”原本平撑在膝盖的双手慢慢握成拳头，淡漠的脸上显现一丝不耐。 “嗯，他嘴可刁了…”沉清润沉浸在蛋糕世界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和闻玉不寻常的对话。等沉清润挑选好蛋糕，原本陪在身边的闻玉已经不知所踪，沉清润慌张环顾店内，终于透过橱窗看到门外背对店面的闻玉的身影。啊，自己有选这么久吗，久到他都不耐烦了。 在刚才的对话没有发生之前，闻玉本以为今天是很完美的。完美到他就要忘记自己是那个入侵者。焦躁的情绪让闻玉决定拉开和沉清润此刻的距离，站在店外，周边骤降的温度让闻玉冷静下来。 “给你，你推荐的栗子味。”沉清润把手里的另一袋蛋糕举到闻玉面前，为了配合闻玉的身高，蛋糕遮住了沉清润的视线，手中的蛋糕久久未被接过，沉清润歪头越过脸前的蛋糕，微仰着脸，眨着水润的双眸期待闻玉的动作。脸上是甜如春风的笑，闻玉再也无法冷脸。就算是甜品店里的蛋糕，一旦被上一个客人买走，再想要同样口味的蛋糕也需要付出等待，静候出炉。现在自己想要拥有这么美好且唯一的沉清润，付出多一些，再多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 后面会加快推动剧情，让水水和闻玉心意相通之后各种亲亲抱抱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