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让我为你戴上王冠
手里攥着金钱或权力的男人们在推杯换盏，用酒精来推动利益合作;而女人们则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刚结束的海外度假、身上那些价值不菲的衣服或珠宝。 此时的Estela成了最格格不入的存在。 在今天的这个场合里，她表现得像个孩子一样娇纵任性：整个人放荡不羁的斜歪在沙发上，任由宽大的轻纱裙摆占掉整个地盘;而左脚上的一只宝蓝色缎面鞋子甚至已经脱离了后脚跟，正随着乐队演奏的音乐声，挂在足尖上悠闲的一颤一颤。 她纤细的手指虚虚的捏着一盏颜色艳丽的蓝色鸡尾酒，像是捏着一束蓝色火焰一般;而那张天真稚气与妖艳性感并存的诱人脸蛋上，呈着像猫咪一样慵懒而百无聊赖的表情，让人几乎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逗弄一下这只漂亮傲娇的小猫。 在场的所有男人都有这个想法，但却没有人敢去实行。因为那个把自己的“私人护卫舰”开到巴塞罗那海港的俄罗斯寡头就站在她的几步开外，虽然他正在一个金发碧眼的西班牙女人聊天，但是却依然时不时的回过头看向沙发上的“小猫”。 显然，他对他的“小家伙”投以了十二万的关注度。没有哪个不识趣的家伙会去挑衅这只来自俄罗斯的“白熊”。 在目送那个穿着Maxmara黑西装的女人转身离去后，阿布拉莫维奇回到了Estela身边，看着女孩双目无神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样子，他忍不住弯腰，笑着掐了掐她脸上的软rou，“这里很无聊对吗？” 闻此，Estela转着那双琥珀般的猫眼儿睨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就幽幽的说：“是吗？我觉得你看起来挺喜欢这里的，阿布拉莫维奇先生。” 女孩儿的语气里带着一股酸溜溜的醋味?。阿布先是轻轻皱了下眉头，随即哑然失笑，他含笑注视着沙发上的女孩，解释说：“刚才那位女士是我在西班牙的商业代理人，仅此而已。” “我才不在意这件事呢！”Estela傲娇的扭过头，然而却又垂眸，郁闷的嘀咕说：“你把我带到了这里，结果却让我看着你和其他女人调情……” ——没有人可以拒绝一只委屈巴巴的猫咪……反正阿布拉莫维奇觉得自己做不到！。 他在Estela身边坐下，怜爱又宠溺的用手背摸了摸她的脸颊，叹气道：“好吧，小家伙。我向你承认我的错误……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呢？嗯？” Estela握住男人的手，像是捏橡皮泥一样随意把玩着他的手指。听到他说的话，她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然后扬起下巴骄矜的说：“她脖子上的项链很漂亮。” 不需要下文，阿布立刻就明白了她这句话的意思。于是他无奈的去揪女孩的耳朵，笑骂一句：“Bad?kitty.” 他们旁若无人的调情引得在场的其他人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而不远处的瓜迪奥拉则是频频皱眉，他的目光遥遥的落在Estela身上，严肃之中，又带着一丝担忧。 当这场漫长而无聊的酒会一直来到晚上十点时，瓜迪奥拉独自在宴会厅外的阳台上抽雪茄。 Estela发现他的身影后，便主动走过去搭话：“你没有带女伴来吗？居然一个人在这里抽雪茄解闷。” 瓜迪奥拉趴在玻璃围栏上吐出一口烟雾，然后扭过头扫了一眼身边的小丫头，略带一丝嘲讽意味的说：“因为我没有时间带一位女士去普吉岛或者香港度假;更没有多余的金钱可以给她们提供最新款的劳力士钻表。” 他的话意有所指。而Estela几乎不需要用力思考就能明白。 她踱步走到瓜迪奥拉身边，扶着围栏，和他一起远眺在夜幕下波涛起伏的地中海，轻声说：“……他是个好人。” “谁？” “阿布拉莫维奇。” “哈。”瓜迪奥拉发出一道似笑非笑的感叹声，然后状似无奈的摸了摸自己那个有些光秃秃的脑袋，盯着身边的女孩道：“好人……你才和他相处多久就觉得他是好人？你知道吗？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被陌生人用一根糖果骗走的小孩。” 他的语气让Estela感到窝火。她忍不住皱着眉和年长的西班牙男人争辩起来：“他为什么不能是好人？他从来没有冒犯过我，甚至还带我去购物、去博物馆、去吃好吃的餐厅……而且他还每天都送我花……还有我身上的裙子、鞋子……他为什么不能是好人？何塞因·瓜迪奥拉！” “就因为这些吗？”瓜迪奥拉掐灭手中的雪茄，看向Estela的目光，带着一股深深的怜悯意味。 “他是个来自俄罗斯的亿万富豪，Estela。他对你的这些‘好’，于他而言只是随手挥霍的零花钱而已;有钱人都喜欢养宠物，因为一只皮毛美丽的小猫对他们而言是炫耀身份的资本……你还太年轻，小姑娘。还没来得及认清世界，就被送到嘴边的几颗糖弄得晕头转向。” “……只是，‘糖果’？” 倔强的女孩儿眼睛红红的看着面前的瓜迪奥拉，她脸上那一抹充满不敢置信的讥讽笑容，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被人用刀子恶意划碎的漂亮洋娃娃。 “你觉得这些只是‘糖果’吗？”平日里那双一贯冷漠面对这个世界的妩媚猫眼，现在泛着一层如碎玻璃般的光泽。 Estela在脑海里回忆着马德里的那条破旧混杂的暗巷、那场连绵一周的倾盆大雨、那具被遗弃在垃圾桶里的无名女尸……心中忽然感受到一种铺天盖地的崩溃情绪。 她想要抓狂的咆哮，想要质问，想要发泄。然而最后却只能扶着腰，深吸一口气，死死咬住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流出眼眶——她早就为此而发誓过，再也不要哭的！ “如果，那只是‘糖果’……那为什么你们不愿意给我呢？” 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后，Estela就干脆利落的拎着裙摆转身离开，只留下瓜迪奥拉站在原地，皱着眉头对着她的背影发呆。 女孩儿刚才迸发出来的那股支离破碎感让他感到心惊，有那么一瞬间，瓜迪奥拉甚至觉得自己变成了恶劣的犯罪者。 他忽然有些不明白。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Estela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这个女孩简直就像个复杂的迷题，时常让他感到束手无策。 瓜迪奥拉叹了口气，然后丢掉那根抽了一半的雪茄，回到了酒会里。 “发生什么了，艾拉？” 细心的俄罗斯男人在第一时间发现了Estela的异常情绪，同时也发现了她的眼框红红，像是哭过一样。 她才刚离开自己一会儿，就有人欺负她吗？阿布拉莫维奇对此有些生气，他一边将女孩搂进臂弯里安慰，一边试图向她问清楚刚才发生了些什么。 “只是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而已，”Estela低头，用长长的浓密睫毛掩去眼里的泪光，然后吸了吸鼻子，抓着男人的西装衣袖请求道：“这里很无聊，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好吗？” “当然可以，小家伙。”阿布吻了吻女孩的额头道。 正在他们两个准备离开时，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忽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个体型硕大、将昂贵的Armani西装都撑得像气球一样的中年男人，一边握着一满杯威士忌，一边试图伸手去摸Estela的脸。他那双狭小的眼睛浑浊的扫视着女孩儿，嘴里含糊不清的嚷嚷道：“好久不见、小卡门……看看你、今天多么漂亮，卡洛斯为你找到了新的‘爸爸’吗？……” 他的声音很大，甚至连乐队演奏的音乐声都无法盖过，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了过来，一齐将目光停驻在了Estela身上。 这种被所有人审视的感觉让Estela不由自主的紧紧攥住了裙摆，正在她有些不安的看向身边的俄罗斯男人时，只见他非常平静从容的对那个醉酒的男人说：“我想你现在喝醉了，认错人了，先生。” “绝不可能！”男人果断而大声的打断了阿布的话语，一张脸像被烤熟的乳猪一样涨红起来，然后激动的冲他叫嚷道：“我在‘萨顿’为她买了2万欧的酒！绝对不可能认错她！她就是卡洛斯手下的‘掘金狗’、为了钱和每个男人卖笑的小婊子……” 全场哗然，而一向要强的Estela此时也不由得脸色苍白，她的后背几乎在渗出一层冷汗，人们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疑惑、猜测、鄙夷……像是一根根无形的针一样将她刺得体无完肤。 她惴惴不安的躲在阿布拉莫维奇的臂弯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像是一只生怕被抛弃的小动物一般。 “容我再次向您介绍，先生，”俄罗斯男人的语气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从容平和，而是充满了严厉而森冷的警告意味，“她叫Estela，是我今天的女伴;如果您不能尊重她，我会为此向您递上律师函，并且会让您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倾家荡产的代价，明白吗？” 阿布拉莫维奇平日里那张一向松弛和善的眉眼，现在却在严峻的耸立着，仿佛下一秒就会从身后掏出一把猎枪抵住这个蠢货的脑门。 “你喝醉了，桑乔。” 瓜迪奥拉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同时身后还跟着两个酒店的工作人员。 他走上前，冷漠的拍了拍那个男人的肩膀，沉声道：“你该好好休息了。” 说完，就对身后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将这个家伙带走。 依偎在阿布拉莫维奇怀里的Estela有些茫然的看着瓜迪奥拉，似乎是有些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上一秒还在批评自己，下一秒就又出来为自己解围…… “感谢你的帮助，教练先生。”阿布一边道谢，一边牵起Estela的手道：“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高尔夫球场转转……现在，我得带我的女孩回家了，原谅我得先离开。” “没关系，只是举手之劳。”瓜迪奥拉显然并没有将这样的体面话放在心上，他扫了一眼两个人紧握在一起的手，忽然觉得这一幕十分刺眼。 他看着低头逃避一切的Estela，就一字一句的对她认真说：“我今天对你所说的话，并没有恶意。只是希望你能够不受伤害、过得幸福开心而已。” “……” 闻此，Estela抬起眼睫，与年长的男人对视，然后轻声道：“晚安吧，瓜迪奥拉先生。” ——她今天已经无力去思考、回应这些了，只是找个地方让自己蜷缩起来。 离开酒店后，阿布开车送她回家。 依然是那身华丽的礼服裙，依然是那台拉风的豪华跑车，只是一路上，Estela都沉默不语，和来这里时的兴奋开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在想什么？”借着等红绿灯的时间，阿布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安慰说：“如果是在想刚才那些事的话，我会告诉你不如想想明天……明天我要带你去马略卡，相信我，那里的海水和沙滩你会喜欢的……” Estela用脸颊蹭了蹭他粗糙而温暖的掌心，对他露出一个带着安慰性而又略显疲惫的笑容，“我只是在想，也许不管我穿上多么漂亮的裙子、举止有多么优雅高贵，别人还是会看不起我……” 听到她的话，阿布垂首，自顾自的露出一个坦然的笑容，然后缓声笑着说：“那只是说明，你还没有到达让别人仰望你的地步而已。” “那群家伙都是一群贪婪的蠢货，Estela。他们站在高处上，自以为是的鄙视着所有落在他们下方的人们……他们就像一群被养在宫廷里的小丑，你不能指望着他们良心发现、平等友好的对待自己，而是只能凭借比他们更大的权利、更庞大的财富，让他们对你低头，甚至跪在你面前舔你的鞋尖。” “……那我觉得我这辈子大概都没有机会让他们舔我的鞋尖了。” 男人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看向女孩儿的眼神温和而热烈，“那就让我帮你，Estela。” “……” “让我帮你把你的尊严捡起来;让我帮你把王冠戴上头顶。” 银黑色的超跑疾驰在灯火通明的兰布拉大街，像一只咆哮怒吼的黑色猎豹般碾碎了这座城市的霓虹魅影。 恍惚间，Estela突然想起她也曾见过马德里的辉煌夜景，那时她的身边，也曾有一个救赎她的人…… 呼啸而过的风吹起了Estela身上夜幕蓝色的轻纱裙摆，像旗帜一般张扬在空中飞舞，也像诡魅的雾气一般萦绕着这台敞篷跑车。 闹市人群的嬉闹声如沸腾的热水，但是Estela却只能听到自己那震耳欲聋的剧烈心跳声。 “……带我回家吧，阿布拉莫维奇。”Estela主动伸出手，与身边的男人十指紧扣，用力得手上的经络都凸起，像是要和他融为一体一般，“今天晚上，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她从来没有家，但是今天晚上，她愿意把身边这个男人当做自己的归属之地。 今夜，马德里无风无雨，巴塞罗那繁星璀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