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话说完,她又双叒叕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吞了。 这话说得她好像饭桶一样,什么都吃。 为什么一到他面前来,她就跟掉了脑子一样,老闹出笑话? 幸好江霖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窘态:“你休息一会儿,我等会儿就回来。” 等江霖走后,白榆先去浴室洗了把脸,又重新把乱糟糟的头发梳理完。 然后才有时间和心情打量他住的地方。 虽说是宿舍,却是个带厕所的独立平房,比起之前她以为会跟他其他战友住在同一个筒子楼里好多了,房子看上去不算大,不过一个人住完全够了。 屋里的风格完全符合江霖给人的印象,简洁干练,同时冷冰冰的,屋里除了几样生活必须物品,其他通通都没有。 白榆站在卧室门口,往大门的方向看了看,确定江霖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这才推门走进去。 卧室面积很小,一目了然,里头只有一张木床,一张圆桌子以及一把矮木椅子。 床上的深绿色缎面被单被叠得整整齐齐,完全看不到一丝皱褶,她虽然不是邋遢之人,但跟江霖叠的没法比。 不过她觉得这也没什么好比,被单叠得再好晚上了还不是照样要拿来盖,所以差不多就得了。 白榆毫无心理负担地安慰自己。 桌子上放着几本书,《社会发展简史》、《实践论》、《钢铁是怎么炼成的》,还有几本军事技术书。 就在白榆准备出去时,突然眼尖瞥到书籍旁边放着一份电报,而电报信封外面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其实上次寄出去电报后,她有期待过江霖给她回信,只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江霖的回信。 这会儿看到自己寄过来的电报,她下意识就拿起来,打开一看。 下一刻整个人就怔住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看,上面还是写着:“江霖哥,你真是个善解人衣的人。” 善!解!人!衣! 白榆紧紧盯着这四个字,只觉晴天霹雳。 怪不得江霖没给她回信,这样的电报换作是她,她也不知道该回什么才好。 她想起来那天的邮政局的工作人员急着下班,所以打好电报后并没有让她确认,她当时觉得自己在外头犹豫了太久,才会耽误了别人下班,所以也不好开口,而且她觉得就几个字而已,肯定不会有啥问题。 可现在看着“善解人衣”几个字,她真是欲哭无泪。 也不知道江霖会怎么想她? 真的好!丢!人!!! 过了十来分钟,江霖回来了,手里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回来。 他把铝饭盒放在饭桌上:“趁热吃。” 说着又把其他东西放在一旁,然后从里头拿出毛巾牙刷等洗漱用品。 白榆做贼心虚地不敢跟他对视:“其实……这些东西我都有带。” 江霖:“不碍事,用不上就放一旁。” 白榆点点头,很想跟他解释电报的事情,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 江霖扫了她一眼,把铝饭盒盖子打开,推到她面前道:“吃吧。” 白榆的心思一下子就被饭盒传出来的香味给勾了过去,咽了咽口水:“那江霖哥呢,你吃过了吗?” 江霖点头:“吃过了。” 闻言,白榆这才不客气地打开铝饭盒盖子,只见上面铺着一层梅菜扣rou,rou下面是颜色润泽的梅菜,香味肆无忌惮扑鼻而来:“好香啊。” 说着她大口吃了一片梅菜扣rou,香味霎时溢满整个口腔,rou炖得极好,入口即化,梅菜腌得十分入味,十分的下饭。 她吃了两口,结果发现梅菜下面居然还卧着一个鸡蛋,黄橙橙的鸡蛋,看着极是诱人。 还别说,这海军基地饭堂的菜做得很可口,尤其是跟火车上卖的炒菜对比,那简直是太美味了。 白榆把铝饭盒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还小小声打了个饱嗝,随即得到极大满足微凸的小肚子不合时宜地提醒她一个事实——她吃太多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江霖正站在自己面前,她居然把饭菜全部吃光了,想到这,她脸开始发热。 想了想,她决定亡羊补牢:“其实……我平时吃得没那么多。” 江霖一双严肃的桃花眼里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没事,能吃是福。” 白榆:“……” 幸好江霖没继续说:“我进去把床单床罩给换了,你喝点水消消食。” 白榆乖巧点头,看着他的背影走进卧室,心里酝酿着等会儿该怎么开口。 是单刀直入,还是委婉一点? 还是等他开口问? 从效率来说,肯定是开门见山单刀直入最好,快刀斩乱麻,是死是活就一刀的事情,可太直接了,她怕吓到他,可太委婉了,她又担心绕来绕去浪费时间。 正好江霖在这时从卧室走了出来:“一路过来你也累了,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白榆怔住了。 这就走了? 难道他不问她为何千里迢迢从京城跑来琼州岛吗? 难道他还听说她已经跟江凯解除婚约的事情吗? 她原本还七上八下十分忐忑,生怕他问起自己时,自己没有勇气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处对象,结果白担心了,人家压根不问! 眼看着江霖要走出房门,白榆下意识喊了声:“哎……” 江霖回身,眼睛看着她:“你喊我?有什么事吗?” 对上他的幽深的目光,白榆的勇气再次遁了:“没、没什么事。” 江霖:“嗯,那好好休息。” 说完他走出去,顺便把房门给关上。 看着紧紧关上的门,白榆忍不住拿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瓜,叹气道:“怎么就不能脸皮厚一点?” 月光朦胧,浅浅照在大地上。 江霖出来后,在房子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再三确认那门没有打开,他这才转身离去。 ** 江霖再次返回饭堂。 饭堂的掌勺人姚大师傅看到他去而复返,护住身前的梅菜扣rou,眉头一竖道:“江副团,你该不会又是来打劫的吧?” 刘师长家里今天来客人,让他帮忙做了些菜,其中梅菜扣rou是他的拿手好活,而孙政委拿过来的梅菜又堪称一绝,因此今天做出来的这道梅菜扣rou香得他自己都差点流口水。 为了感谢他的帮忙,刘师长送了些梅菜给他,他便趁机一起做了,谁想做好还来不及品尝,就被江副团给给打劫走了一大半,可真真是rou疼死他了。 好不容易挨到饭堂不忙了,他坐下来正想好好品尝一下梅菜扣rou,结果又看到江副团来了,他能不紧张吗? 这可是一只会打劫梅菜扣rou的狼,哼! 江霖:“姚师傅,还有其他吃的吗?” 姚大师傅听这话,更紧张了:“之前那么多梅菜扣rou你还没吃饱吗?”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家伙就是回来打劫他的梅菜扣rou的。 江霖面不改色:“没吃饱,您随便给我做点,梅菜扣rou您自己留着吃。” 姚大师傅挑眉:“你真的不是来打劫梅菜扣rou的?” 江霖:“真的不是。” 姚大师傅看他没“觊觎”自己的梅菜扣rou,提着的心这才松了下来:“那你坐会儿,我去给你下个面。” 说着他挺着肚腩转身走进厨房,并且心大地没把梅菜扣rou带进去。 姚大师傅是这样想的,江副团这人是出了名的自律严谨,既然他说不会再打劫自己的梅菜扣rou,那他肯定就会说到做到。 姚大师傅进去后,江霖走过来在饭桌旁坐下。 原本他是真的不想再动姚大师傅剩下那点梅菜扣rou的,毕竟刚才他顺走了一大半,可这会儿那梅菜扣rou就这么赤条条地没遮掩地放在他面前,香味肆无忌惮朝四周散发开来。 橘黄的灯光下,五花rou泛着油亮的光泽,肥rou颤巍巍的,猪皮更是像涂了一层釉质般,梅菜干被切成大小齐整的颗粒状,香浓诱人。 他的脑海里浮现白榆吃到梅菜扣rou的模样,眼睛满足得眯成一条线,吃得双颊鼓鼓的样子,像极了只太贪吃的小猫儿。 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时候无论她哭得多大声,只要有吃的,马上就会停止哭泣,然后一双眼睛就笑成了月牙形。 想到这,他目光再次落在那香喷喷散发着诱惑的梅菜扣rou上,心想:真有那么好吃吗? 这么想着,他的手就伸向了一旁放着筷子的竹筒,从里头拿出一双筷子,然后夹起一片颤颤巍巍的五花rou放进嘴里。 一口要下,浓郁的香味爆满整个口腔,五花rou入口即化,一点也不油腻,瘦rou不软也不柴,吃着刚刚好,怪不得她刚才满足得像只吃到好东西的小猫儿,原来味道真不赖。 这样慢悠悠吃完了一片,他伸手又夹了一片。 等姚大师傅煮完面出来,盘子里只剩下可怜兮兮的一片五花rou和零星梅菜。 瞳孔地震。 五雷轰顶。 怒发冲冠。 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江副团!!! 说什么“梅菜扣rou留给您自己吃”,敢情是把他给骗走好自己独吞?! 太狡猾了!!! 姚大师傅一张大rou脸涨得通红,指着江霖食指乱颤,眼看着就要脑充血了,就见江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递过来道: “姚师傅,听说你儿子快要结婚了,这缝纫机票你拿着。” 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