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郁云霁拎起里三层外三层的襦裙,发了愁,终还是对着青镜拆了穿,穿了又拆,殊不知自己的动作全被身后人尽收眼底,大清早便对着她冷笑不止。

    马车早早便备好了,回想这几日的种种,她打算再同孤启好好商议一下此事。

    “殿下,香斋阁将八宝糯香鸭备好了,殿下何故还要亲自前去?”

    弱水不解的看着她。

    她们从不早起的殿下,今日竟是要亲自去香斋阁,奇也怪哉。

    郁云霁靠在马车里小憩:“转转也是好的。”

    她心中实在烦闷,起初她分明极力避开孤启受罚的剧情,最终却还是免不了争执,再有,昨日她极力洗白,孤启却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突然发疯。

    郁云霁总觉着有些不对,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阻拦她,推她走向应有的剧情。

    而今她能想到唯一回旋的方式,就是安抚好孤启,进来不去招惹原书中的绝色,且一定要躲避宫里那位溪太师,不要与之为敌才好。

    书中的太师溪洄身上有太多神秘色彩,亦是幽朝唯一一个男官,原主这出了名的浪荡子竟招惹到了他这里,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而原主好似也是接触到溪洄之后开始倒霉的。

    惹不起,她躲就是了。

    只要不招惹溪洄,便能避免生生死死的大事,这些细枝末节的往后也好说。

    她说转转,便是真的转转,弱水引着她在京城的地界绕了一圈,也大致清楚了书中几个重要人物的府邸所在。

    直至下午,她才提出要去取那八宝糯香鸭的事。

    她今晨出门可不是专门给孤启取八宝糯米鸭,而是要早日熟悉京城的地界,方便她早些融入进来。

    无法,此刻即便她站在此处,仍旧觉得自己像是这群人中的另类。

    “殿下,我们到了。”

    夕阳顺着被风吹开一角的纱帘,柔柔洒在她的侧脸,郁云霁应声睁开了眼眸。

    弱水将怀中的牌子在窗口晃了晃,朝老板示意:“菡王府的。”

    郁云霁打量着四周,还不及思量,身后便传来几个女子的□□。

    “呦,便是戴着帷帽都掩饰不住公子的姿色啊……”

    “哪家的儿郎,今日便跟本小姐回府可好,保你荣华富贵。”

    几个女娘将中间的郎君围住,郎君的帷帽至腰间,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他如今的神情,却也能瞧得见大概轮廓,知晓这是个俊俏儿郎。

    女娘们的话愈发不堪入耳,引得摊贩纷纷侧目,却无人打算上前制止此事。

    小郎君像是受了惊,却从头至尾不曾开口求饶,兴许是个哑郎。

    思及此,郁云霁轻轻蹙了蹙眉:“住手。”

    那几个女娘不耐烦地回头望着她,许是原主不曾来过这等地方,她虽是臭名昭著,但却没有几个人知道她的相貌。

    “姑奶奶的事你都管,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得了。”年纪最小的小女娘像只开了屏的孔雀,打量着她的穿着,不屑道。

    郁云霁冷道:“天子脚下行此事,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了?”

    “姑奶奶想如何便如何,这京城里,我便是除了菡王外最风雅的女子。”为首的女娘朝着她扬了扬下巴,鄙夷道。

    谁都知晓菡王是如何的荒唐,几人却将此事称为风雅,将此当做美谈。

    弱水见状,上前几步立于她身侧。

    弱水是个矫健的女娘,配着长剑又颇有威慑力,下的面前几个小女娘后退几步。

    “你们,你们还要动手不成!”

    “杀人啦,泼皮娘子杀人啦!”

    这群女娘年纪不大,想来也不敢惹得太过,否则家中家主与主君都不会轻饶她们。

    为首的女娘还算有点气性:“真当自己是什么世家大族了,你连菡王都不如!”

    郁云霁怕吓到哑郎,不愿再同她们拉扯,颔首道:“好了,多谢几位对本殿的夸赞,现在,离小郎君远点,这是本殿的人。”

    小女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人动作。

    弱水及时道:“违抗殿下的命令,你们有几张皮可剥的?!”

    弱水今日穿着菡王府的衣衫,肩头上的标识彰显着她的身份,此刻经她一提,女娘们才注意到那个标识。

    这下她们哪里还管什么小郎君不小郎君的,都顾忌着自己的性命,登时被唬的一哄而散。

    哑郎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此时,哑郎身后跑来一身素色的小侍,他气喘吁吁的,见着自家公子无事,便朝着她行礼:“多谢小姐出手相救,敢问小姐姓名?”

    到底不敢将那能吓得小儿狂啼的名号报出来,郁云霁道:“云浮。”

    眼前的小哑郎像是对外界的一切没了任何反应,即便身边来了人,也不曾回头看看。

    郁云霁心道一声可怜,轻声问他:“可有吓到?”

    她的声音是极好听的,温和下来宛若暖融融的春水,让人心中升起一阵暖意。

    哑郎怔了许久,才微微摇了摇头。

    她了然,果真是小哑巴,便想着关切几句:“你家住哪里,独自一人怕是危险,可要我送你回去?”

    小哑郎缓缓摇头,郁云霁觉得奇怪,他莫不是吓傻了?

    两人这般对视着,一阵清风吹来,半透的薄纱被层层吹起,将他的小半张脸露出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