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听闻殿下今日订了婚,我也,也为殿下高兴……”孤启磕磕绊绊的,像是害怕说错什话惹得她不喜。

    “你也为我高兴?”宫灯让她清丽的面容映入他的眼中,孤启却猛地哽住。

    她面上的笑意淡去了几分,侧身看着天边昏沉的月,随即轻轻叹了口气。

    不,不是这样的!

    孤启心口隐隐作痛,像是蚁虫啃咬般。

    他得知此事的时候差点昏厥过去,这么多年,他心悦了恭王殿下这么多年,如何会因为此事高兴?

    可,殿下不愿娶云家嫡子,那他呢,待他和离,殿下又是否会……

    “我无心家事,若是娶了王夫,怕是要让他受委屈了。”郁枝鸢这般道,“你说,如何会有人住进王府,过这样的日子呢。”

    “殿下若是对云家公子无意,为何不曾告知于他。”他急声问。

    郁枝鸢侧眸看着他:“这世上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

    孤启追问:“那若是,若是有人待殿下赤诚,十年如一日的为殿下祈福,亦不在乎过什么样的日子,只盼着同殿下在一起,殿下可会迎娶?”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傻的郎君,”郁枝鸢怔笑,“儿郎痴情,但若是用在我身上,如何算不得付之东流?”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道:“我知晓,王夫也是重情重义的男子,不然不会提起这些事,我认为,将这份心思用在自己妻主的身上,便能得一片贤名,可用在旁的地方,怕是万人唾骂,难以善了。”

    她淡然的将此事说出口,孤启心口却猛然抽痛。

    恭王殿下,原来是这般认为的吗。

    可他不曾提及这郎君究竟是谁,恭王殿下又如何会知晓是谁。

    但若不知晓,方才她又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依着恭王殿下的聪颖与才智,想来会想到一些什么。

    都怪他,是他一时鲁莽试探太过。

    孤启喉头上下滚了滚,挤出发了颤的声:“不,殿下,其实我……”

    “找到了,王夫在这里!”

    “怎么还有一个女子?”

    他的话还不曾说完,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打断,不远处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还有几个小侍的惊呼。

    “是恭王殿下!”

    王夫夜宴私会外女,这话传出去,王夫怕是要被浸猪笼了。

    可这女子是恭王殿下,性质便又不同了些,皇妹婿与皇姐私会,便成了不可言说的丑事。

    前面提灯打头的几个小侍面面相觑,噤若寒蝉。

    可他们身后的贵男全都看见了,此刻正多少双眼睛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未婚的郎君们无不对此感到惊怒交集,窃窃私语被夜风带到了孤启的耳畔,宛若利刃剜心。

    “长兄?”一道声音在议论声中异常突兀。

    孤启方才心口猛烈的跳动像是一瞬间停滞,对上孤善睐那张羞愤与失望交织的脸,他才意识到了什么。

    为何他们会来得如此及时。

    孤善睐眸中含着泪,声声泣血:“长兄,你即便不喜菡王殿下,也不该做出这等事,孤家还有待嫁儿郎,你这般辱没孤家的名声,可让我与爹爹怎么活。”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贵男们惊异地看着他。

    人人都知晓,菡王殿下如何宠爱这位王夫,可方才这位孤家公子如何说的,照他说来,王夫对殿下是没有半分情意的。

    这事能作假吗,他可是孤启的娘家人,怎会说假话。

    春夜微凉的冷风灌到他的鼻腔,孤启忍着咳嗽,生生逼出了泪意。

    “诸位误会了,是王夫的禁步遗失,他心中焦急万分,恰巧再此碰到了我,而今禁步已寻,我与王夫方要分别。”郁枝鸢淡声解释。

    指尖狠狠戳进了掌心的软rou里,孤启咬紧了牙关。

    不能,他不能让恭王殿下瞧见他这幅样子。

    人人都知晓他是疯子,这没关系,他不在乎,可却不能让恭王殿下再三见他出丑。

    孤启下唇咬得泛了白,耳畔的嗡鸣声渐重,人声显得愈发嘈杂。

    “何人在此处大吵大闹,当真是没规矩。”

    不远处,一道愠怒的声音呵斥道。

    其余小郎君还没反应过来,孤善睐已然先行朝着那人行礼:“殿下。”

    袁文善打量着面前一众小郎君,缓缓开口道:“都是世家大族的儿郎,生得又都是这般好颜色,却不知规矩两字如何写吗?”

    “惊扰了皇贵君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孤善睐率先开口道。

    “本殿本不该同你们计较,可方才瞧见有女男在此私会,不及探查究竟是怎的一回事,便被你们惊扰了,”袁文善斜了他一眼,“你可知究竟是怎的一回事?”

    孤善睐面上有些为难:“殿下,我……”

    “在宫宴上出了事,倘若有人敢隐瞒,被查出可是大罪。”

    看着眼前的小郎君们,个个跟受了惊的鹌鹑似的,袁文善又补了一句。

    孤启断定了此事是孤善睐为之,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生生忍着一口气。

    “是我长兄,丢了禁步特来此寻,”孤善睐嗫嚅着,“长兄不曾私会女子,只是碰巧遇见了恭王殿下,并非私会。”

    他像是在努力为长兄解释,可这些话若非细想,无一不是来抹黑他的。

    掌心已然被戳破,几道细细的血流顺着指缝蜿蜒而下,滴入松软的泥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