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这样温柔的小姐,不知可有婚配。”

    她今日穿得素净,碧青色的交襟长衫罩了层淡色的素纱,今日的弱水也不曾穿着王府亲卫的衣裳,小儿郎们低声议论,想知晓这究竟是哪家女娘。

    她生的貌美,令人过目不忘,有那日见她对溪洄出手相救的商贩,惊道:“这不是菡王殿下吗,菡王怎么会来这里。”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是在平静的湖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郁云霁没有顾及周遭的儿郎,虚虚的扶着他道:“弱水,方才当街纵马的究竟是何人,去查清楚。”

    “是。”弱水领命道。

    感受到他的心跳又急又快,郁云霁对上他的眸子,云梦泽后退两步,温声道:“多谢殿下的救命之恩,斯玉定当竭力相报。”

    “云公子不必如此,下次当心些。”她朝着云梦泽颔首。

    这边的插曲被车舆内的人看着。

    孤启撩开车帘一角,看着那紧紧贴在郁云霁的身上的男子,心中有些纷乱。

    郁云霁没有传言中的恶劣,相反,她是极好的,只不过这个好并不属于谁,她待谁都好,而并非只为他。

    凭什么为他呢,他都这般待她,下她的面子了。

    孤启自嘲的笑容散去,抓着车帘的手用了几分力。

    待二人到了恭王府,已是银辉洒落人间。

    郁云霁夹起一块白嫩的鱼rou,入口发觉鱼rou鲜香滑嫩,鱼rou清淡,辅料并未喧宾夺主,两者配合的恰到好处,不及齿关的触碰,仅是舌尖轻轻一碾便入了喉。

    “初春阳气渐长,鲳鱼味甘性平,宜多食。”郁枝鸢看她慢条斯理的吃着,笑道。

    郁云霁盈盈的看着她,宛若崇拜长姐的小妹:“鱼好,皇姐更好,若不是皇姐,我还不曾想过春食鲳鱼呢。”

    “今日不仅鱼好,酒也好。”郁枝鸢亲自为她斟上一杯。

    二人共饮时,一旁的孤启显然有些思绪不宁,他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饶是如今身在恭王府,也没有半分的欣喜。

    今日的酒格外烈,辣得他双眸如今泛了红。

    恰此时郁云霁回眸,看到他眸中蓄的水意,问道:“王夫这是怎么了。”

    “……有些辣。”他轻声道。

    郁云霁方还在同皇姐谈及政务,直言要帮她分担分担,

    她此刻心中还装着政事,听孤启这般说,郁云霁侧眸看他,一脸认真道:“可要我帮你分担分担?”

    她面色极为真挚诚恳,像是在当真在同孤启商讨这件事的可行性。

    此言一出,她明显觉出孤启的神色都僵住。

    分担,怎么分担。

    好似这话在古代是放诞的,她同孤启开了一句过分的玩笑话,但幸而这般孟浪的言语是符合原身的。

    “殿下,臣侍身子不适,离席片刻。”孤启正色放下手中的酒盅,朝她低声道。

    郁云霁温声道:“好,你快些去吧。”

    ——

    孤启没有撒谎,方才他要离席之时,身上好似有烈火在烧。

    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若非他昨夜方经历了那事,当真要认为今夜是小日子了。

    “殿下,我们回去吧,我们去寻殿下……”含玉低声劝道。

    孤启踉跄着走了两步,不让身旁的含玉出手相扶,却走到阁前。

    他心绪纷乱,这药能做到以假乱真,叫人认为好似是儿郎的小日子来了,想来,并非是寻常人家买得到的,怕有市无价。

    是恭王殿下吗,不,不会的,殿下风光霁月,为何要这般做。

    身子的难耐愈发严重,那人想令他在席上出丑,可他的心不知怎的,竟是下意识的后悔离了席,离了郁云霁。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中默认在郁云霁身边是最安全的,她是极为可靠的女娘。

    若是郁云霁想要了他的身子,昨夜便可得手,小日子的时候,他即便有心反抗也不得,可她偏不曾如此。

    可他现如今这幅样子如何能入席,被人瞧见,怕是要丢尽了脸。

    他不能累得郁云霁……至少是恭王殿下,颜面尽失。

    “你糊涂,怎可做下这等错事?”远处有女子低声呵斥。

    孤启警觉,撑着身子倚在一旁,低低的喘.息着。

    有男子委屈:“……可是他在殿下面前狡言是非?殿下何曾对我这般,竟是为了他吗,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这声音格外熟悉,就算化成灰他都认识。

    孤启胸膛起伏着,将胸口的衣襟攥起了褶皱。

    他听那女子继续道:“罢了,涉及颜面,想来他也不敢闹大给皇妹丢人,此人如今还有用处,皇妹看中,想要她做事,孤启必不可缺……”

    后面她还在说什么,孤启已经听不清了,他只知晓自己而今头脑昏昏,他不知晓如何会这样,他更不愿相信,方才说话的是恭王殿下。

    当朝女帝仅有两个女儿,能换郁云霁皇妹的,除了郁枝鸢没有旁人了。

    身上的药效愈发明显,这药毒辣,比小日子还要难受。

    恭王殿下待他好,知晓他在家中过得艰难,可如今同孤善睐串通一气,竟是只为利用他。

    孤启不知他是如何踉跄道阁前的,待他反应过来,他已然推开了那扇门。

    耳畔是含玉的惊呼,他却不见方才所言的孤善睐,唯有郁枝鸢眸色沉沉的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