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看了一会儿,她随意地走进店中,买了几包玉米种子、一只老鼠笼和一瓶毒鼠强。回到巧克力公寓,她走进垃圾间,将玉米种子和老鼠笼都扔进了垃圾桶,只将毒鼠强揣进了口袋。

    回到楼上,孟真真刚用钥匙打开家门,就见卧室方向透出淡淡的光,好像是手机屏幕。下一秒,传出了打火机的声响。

    孟真真脚步停在门口,深深叹口气,将钥匙朝旁边桌台上重重一抛,冷声道:“你到底有完没完?”

    这时,卧室的方向温暖的光线透了过来,丁虎成手捧蛋糕,上面插了一支蜡烛,从屋子里走出来。

    孟真真以为是陈子华没拿到钱,又撬门不请自来,正要发火,见走出的是丁虎成,尴尬地呆立原地。

    “别生气别生气,我是想偷偷给你一个惊喜。”丁虎成用他粗笨的手,小心地把蛋糕放在了桌上,转头向她道歉。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孟真真立刻把怒火收了回去,下一秒,又惊出一身冷汗。

    她此前把钥匙交给丁虎成之时,还没遇到陈子华,也压根没想到陈子华有朝一日会找上门。如果今天丁虎成来她家,恰好被找上门的陈子华遇着了,会发生什么?她想都不敢想。

    桌上除了蛋糕之外,还有一束九朵包装好的玫瑰花。

    “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刚好你明天休息,所以我……我就想给你制造个惊喜,不知道……不知道你会生气。”丁虎成憨憨道,他的外貌很难让人联想到他会制造浪漫惊喜。

    “我生日?”孟真真一愣,她是七月份的巨蟹座,生日还早着呢。

    “对啊,你怎么连自己生日都忘了?”丁虎成犹豫了一下,拿过鲜花,走上前交到孟真真手中。

    孟真真想起来,今天是“洪梅”的生日。

    后面的蜡烛将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投映到一起,孟真真的眼珠上反射着晃动的烛光。

    她看着丁虎成憨厚的笑容,笑容底下是局促不安,一副害怕她生气责骂的模样,她不禁心下感慨万千。

    她接过鲜花,花束看着简单廉价,面前的男人从头到脚怎么看都和浪漫搭不上边,她却热泪盈眶:“谢……谢谢。”

    丁虎成见她展露笑颜,神色也轻松了,关上门,将她拉到桌边,用他混浊的嗓子唱起了生日歌,拍着他那汉堡般的胖手为她送祝福,唱完后,他让孟真真许愿。

    渺小的火焰在蛋糕上晃动,孟真真轻轻闭上眼睛,这一刻,她忘了陈子华的威胁,忘了现实的困难,这一刻,她只希望可以陪伴儿子好好长大成人,同时,她还许了一个奢侈的心愿,也许她可以试着打开心扉,和丁虎成走下去试试。

    夜已深,熄了灯。

    丁虎成很快睡着了,呼噜声仿佛能将巧克力公寓震塌方,孟真真躺在枕侧,痴痴地望着老丁的侧脸,凝视良久,把脑袋紧紧地靠了过去。

    这份粗糙的爱,让人心安。

    43

    王嘉嘉推开家门,赵泽宇正坐在客厅中,看着手机,脸上毫无表情,冷峻如铁。

    王嘉嘉没有看他,径直穿过客厅,走向洗手间。

    “站着。”赵泽宇头也不抬,问她,“去哪儿了?”

    “我爸妈家。”王嘉嘉冷淡回应。

    “怎么这么晚?”

    “在我爸妈家多待了会儿。”

    “多待?这都几点了?”

    “你几点回家我有问过你吗?”

    赵泽宇放下手机,转过身,道:“你五点多就从你爸妈那里出来了,这都几点了,这中间几个小时你去哪儿了?”

    “你怎么知道我五点多就出来了?”

    “你爸打电话时说的。”

    “我爸给你打电话了?”

    “对啊,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嘉嘉略微觉得有些反常,王甬民和赵泽宇几乎没有交集,她爸出狱后,赵泽宇也就来看过一次,匆匆走了。她不禁好奇:“我爸打电话说什么?”

    “你爸——”赵泽宇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刻意回避什么,站起身道,“就说你脾气不好,让我多让着你一些。”

    “我脾气不好?”王嘉嘉冷笑,“这句话是你加的吧?”

    赵泽宇抿抿嘴,刚放下臭脸,突然闻到一股酒味,顿时变了脸色,冷眼瞅着她:“你去哪儿喝酒了?”

    “酒馆。”

    “跟谁?”

    “女的朋友。”

    “是谁?”

    “和你没关系。”

    赵泽宇眼皮动了一下:“是不是找男人去了?你哪儿有什么女的朋友?”

    王嘉嘉呵一声:“我本来有很多女的朋友,跟你结婚后,一个都没了,我现在想通了,我没必要这么活。”

    赵泽宇怒道:“那你打算怎么活?”他上前一把揪住王嘉嘉的衣服,在她身上闻来闻去,“该不会是和你老情人约会去了吧?”

    王嘉嘉一动不动,只是冷漠地盯着他。

    赵泽宇不管不顾,手伸进她的裤子里:“我看你是不是找了男人!”

    他摸索着,王嘉嘉仿佛是一具站立的雕像,任他摆布。他触摸了一会儿,一把将王嘉嘉拽了过来,摔在沙发上,从她背后一只手按住她的头,另一只手扒下她的衣服,正要解自己的腰带,却感觉到自己身体泄气,男人这种时候,越想让自己表现得强硬,越适得其反。他只能停下动作,一把将王嘉嘉用力推开,一秒钟内化身编剧,把打算强行暴力征服女人的剧情临时改写成真的在检查身体。

    “干的,好吧,我暂且信你不是去约会,你说,你到底和谁去喝酒了?”

    王嘉嘉回过头,一脸不屑地瞧着他:“赵泽宇,你总这样,有劲没劲呢?”

    赵泽宇装作听不懂,兀自说:“什么有劲没劲,我问你的是,你跟谁一起喝酒了?”

    “老同学。”

    “哪个啊?”

    “女的老同学,你不认识,够了没有?”

    赵泽宇悻悻地坐到一旁,开始了理性讨论:“嘉嘉,你今天跟我爸妈这么冲撞,你知不知道我很难做?在他们面前我是不是从来都在维护你?我跟你说了那么多遍,这件事我会解决的,你为什么几天都等不了呢?”

    王嘉嘉疲惫地摇摇头:“等不了了,等太久了。赵泽宇,我跟我爸妈说了,我要跟你离婚,他们也都赞成。”

    赵泽宇惊醒:“你跟你爸说,你要跟我离婚?”

    “说了呀。”

    赵泽宇警惕地问:“你跟他都说了什么?”

    “就是如实说啊。”

    “你爸怎么说?”

    “你这么在乎我爸的态度干什么,又不是他要跟你离婚,赵泽宇,你这样耗着我何必呢?我想过了,很多人都会遇到婚姻困境,与其勉强每天难受着,离了,对你,对我,都好。你为什么就是不同意?”

    “这件事你不用再提,我们不可能离婚,你就死了这条心!”赵泽宇不容置疑地扔下这句话,走开了。

    44

    第二天,孟真真醒来时,丁虎成已经早早去上班了,她平时很容易惊醒,昨晚她睡得很沉。

    她抬头看着桌上的鲜花和吃剩的蛋糕,仿佛这是一场梦。

    一阵敲门声响起,让她的这场梦提前烟消云散了。

    “谁啊?”

    “是我。”陈子华的声音让屋子里的温度陡降到冰点。

    孟真真的身体被冻结住,下一秒,她惊醒,急忙把吃剩的蛋糕、纸质小托盘和鲜花藏到储物间的角落里。

    “你咋这么慢吞吞的,上厕所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家?”孟真真收拾完,不得不拉开门,脸色冰冷地看着他。

    “你猜。”陈子华笑眯眯地就要上来抱孟真真。

    孟真真决然推开他:“离我远点!”

    “对我这么冷漠吗?没有点温度,真是伤透了我的心啊。”陈子华摸着自己的心脏,“你不要紧张,我不是给赵老板开车吗?老板今天让我把他的孩子从爷爷家送到董明山家,说是董家邀请他儿子一起去动物园,我听董家夫妻说你今天休息,我当然要来看看我天天挂念的好老婆了。”

    “我和你没有关系。”孟真真拒绝他的亲热之举。

    “啧啧,哪儿有老婆一直不让老公碰的,你可真没良心,我为了你,处理了何超龙,帮你解决了这么大的威胁,你呢,一点感情都没有,还对我冷冷淡淡。你该不会喜欢上别人了吧?——咦!”

    陈子华看到垃圾桶里扔着一支塑料花造型的生日蜡烛,顿时皱起了眉。

    孟真真顺着他目光一看,暗道不好。昨晚把蜡烛花扔进了垃圾桶,刚刚匆忙之间,哪里想得到这么多细节。

    “谁过生日啊?”陈子华不咸不淡地说着,抬起头,盯向孟真真。

    “昨天董太太生日,蛋糕没吃完,叫我带回来了。”

    “哟,连蜡烛都带回来了啊?”说话间,陈子华拉开冰箱门又关上,接着在客厅转了一圈,朝卧室张望一眼,随后走进了储物间,环顾一圈后,目光落到了面前的一个大纸板箱上,纸板箱的四面都立得高高的,而不是合上的,他挪开纸板箱,后面藏着蛋糕和玫瑰花。

    陈子华脸色顿时变了。

    他眼睛一眯,闯进卧室,来到床边,看到床上的两个枕头,他拿起两个都闻了闻,随后一把将枕头扔在地上,猛地冲过去直接甩了孟真真一个大巴掌,掐住她的喉咙,将她按到墙上:“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婊子,老子为你杀人,你不让老子碰也就算了,还把其他男人带回家,你有没有点良心,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孟真真咬紧牙齿,尽管被他掐得快要窒息,还是强撑着一声都不哼,死死地盯着他。

    “说,哪个男人,跟你什么关系?买花买蛋糕,搞这些破玩意儿!你是收钱给他睡,还是让他白睡了?”

    孟真真依然不作声。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陈子华突然松开了手,一把将孟真真抱在怀里,恳求道:“真真,对不起,我不该打你,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我不能让你再看到这一面,可我实在太难受了,我吃醋,我吃醋,你懂吗?只有爱你的人才会吃醋,越在乎你的人,越会计较感情。我爱你,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你告诉我他是谁,好吗?”

    孟真真仿佛是个死人一般被陈子华搂住,她想着如果现在手里有把匕首,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朝陈子华的腰上扎进去。

    陈子华哄了她一会儿,发现她完全不为所动,松开手,声音又冷下来:“这一次你背叛我,我原谅你了,答应我,没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孟真真盯着他,冷冷道:“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和你没有关系了,也不想再有关系。”

    陈子华阴沉地笑起来:“你觉得可能吗?”

    孟真真恶狠狠道:“你不用威胁我,大不了我和你同归于尽,我最多坐几十年牢,你说不定就被枪毙了。”

    “是吗?你有这胆子你就去告,让你最在乎的人知道你都干过什么,让董明山一家知道董浩然的亲生父母是杀人犯!”

    孟真真一巴掌打在了陈子华的脸上。

    陈子华笑笑,不以为意,指着她:“我警告你,你和那男人立刻断掉,不要再让我看到,绝对没有下一次!绝对!”

    孟真真盯着他,浑身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