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谁不想让自己家女儿当皇后呢?万一皇帝喜欢的是自己家女儿这种类型,那他们肯定第一时间就把女儿送到皇帝面前来。

    全场唯一在认真思考问题的凤林鹤想到了一个主意,回头小声问叶成德,“你觉得农税可不可以这样改……”

    但他一回头,就看到叶成德眼神飘忽,心不在焉地含糊应道:“甚好……”

    凤林鹤注意到,所有人的眼神都变得跟叶成德一个样子。

    呵,又来了。

    他忍不住心中暗自生气,说道:“不如把农税改为九成?”

    叶成德:“甚好。”

    凤林鹤:“……”

    好个锤子!农税收九成,百姓不得全饿死?

    根本没有在听他说话好吧?

    【查询中……赵淮霁喜欢的美人需满足以下几个条件:第一,长相极美,第二,武功高强,第三,非常聪明,第四,非常善良,第五,开朗爱笑。就这些了。】

    【就这些了?系统你觉得这是人能达到的条件吗?聪明、美丽还要武功高强,这种人上哪儿找?而且还要性格好,善良开朗的……他是喜欢神仙吧?】

    【他还是孤寡着吧,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完美的人?就算有……这等神仙人物又怎么可能喜欢他这么一个阴险狠毒的暴君?而且他这么坏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善良的人?有毛病吧?】

    赵淮霁微眯着眼睛看向魏昭,眼中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大臣们低着头不敢吭声,他们可不敢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晦气。

    皇帝的要求实在是高到离谱,光是长相极美已经是难得了,还要求人家非常聪明又武功高强,这谁能达到啊?更别说品格方面的要求也是极高的。

    能提出这么高的要求,就算是皇帝也得孤寡着,没毛病。

    下了朝,凤林鹤终于忍不住了,把叶成德拉到一旁没人的地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了?我问手底下的侍郎,那俩人支支吾吾的,就是什么都不肯说,我也不好难为他们,你跟我说!”

    叶成德笑了笑,“这得去问陛下,不是我不跟你说,实在是不敢抗旨不尊啊!”

    凤林鹤想了想,“晚上我请你喝酒怎么样?放心,嫂子那边我找借口,就说是公事,她不好说什么的。”

    叶成德白了他一眼,“谁要跟你喝酒?我晚上不好好地回家陪夫人,陪你个老光棍有什么意思?你要是缺人陪就去娶个媳妇儿,你这都快六十了,也不见娶个媳妇儿,真憋得住?”

    凤林鹤听他这话说出来,便像是见了鬼一般,“你跟你夫人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你不是一直惦记着你那个老相好吗?还说她是个母老虎……”

    “你别乱说话,我何曾说过这种话?”叶成德转身便走,“我夫人好得很呢!粥在灶上暖着,我得赶紧回去喝了。”

    凤林鹤看着叶成德的背影,只觉得自己出去赈灾这几个月就仿佛是去太虚幻境里走了一遭,一出来世道都变了。连叶成德居然都开始夫妻恩爱了,他以前不是天天找借口出来喝酒不想回去面对林瑛的吗?

    他记得多年前林瑛的儿子走失,之后她性情大变,脾气极差,动不动就打人骂人。叶成德和她的关系也越来越差,以至后来根本不想回家。

    他还是不想放弃追问叶成德,便追上几步,“有粥喝是吧?分我一碗?”

    叶成德白了他一眼,“行,看你这么可怜的份儿上,分你一碗。”

    凤林鹤便跟着叶成德去了叶府,府外依旧围着层层的皇城卫,防卫得极周密。凤林鹤听说了林瑛之前遇袭之事,也知道这是皇帝的安排。

    林瑛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笑道:“凤大人也来了?刚好我煮了咸鸭蛋,配粥喝特别好,这便进屋吃几口吧?”

    凤林鹤见她精神比之前好多了,笑起来能看到眼角的纹路,当真是心情不错。

    “叨扰了,嫂夫人。”

    “这有啥……你们吃吧,我吃过了,你们聊,我便不打扰了。”林瑛说着,又冲远处喊道,“翠儿,你找到了没有?这都找了一早上了!”

    一个丫环跑出来,手里捧着一捆布料,急匆匆地道:“找到啦夫人,这布料软得很,又厚实,最合适做个手炉套子。”

    林瑛道:“天冷得很了,得快些做,昭儿最是怕冷,先给他做吧,你觉得什么颜色好看呢?”

    丫环道:“粉色挺好看的。”

    林瑛点头,“那就粉色。”

    说着,带着丫环进了内院。

    凤林鹤等林瑛走了,这才小声道:“你没跟她说魏昭是假冒的?”

    叶成德摇头,“陛下不让说,我自是不会说的。”

    凤林鹤皱眉,“难为了她对昭儿的一番好意,却浪费在这个冒牌货身上。”

    叶成德笑道:“倒也不算浪费。”

    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件事,“昭儿是男子,弄个粉色的暖炉套子可不相配,你等我一下,我让她换个颜色,若是昭儿不喜欢可就不好了。”

    他说着起身走了。

    凤林鹤呆了呆。

    他管那个冒牌货喜不喜欢干嘛?疯了吗?

    不多时,叶成德回来了,坐回去继续喝粥。

    凤林鹤压低声音,“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清理掉那个冒牌货?”

    叶成德一怔,“什么清理?没打算呀……”

    凤林鹤急道:“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上个早朝连正事儿都不能讲,有事儿还得私下去奏。”

    叶成德道:“也不是经常有事儿,陛下都不怕麻烦,你怕什么?”

    “可是早晚有一天得把他清理掉的吧?”

    叶成德愣了一下,“是啊,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呢,若是有一天把真的魏昭救回来了……他跟魏昭长得这么像,那……”

    凤林鹤连连点头,“等找到真的魏昭,那就杀……”

    叶成德皱眉深思,忽然一拍大腿,

    “他跟魏昭长得一模一样,肯定不是巧合!莫非梁玉当年生的不是一胎,而是双生子?一定是这样的!”

    凤林鹤听得傻了,“什么双生子?她生的是一个还是两个自己不知道?生两个扔一个是吧?是他魏家养不起怎么着?你疯了吗?”

    叶成德道:“对哦……她为什么丢掉一个呢?肯定不是她故意的,一定是……一定是接生婆搞的鬼,那个接生婆偷偷抱走了一个拿去卖了,然后骗她说孩子死了一个,她太伤心了没敢看,就给糊弄过去了。合情合理!”

    凤林鹤:“……”

    “把朝廷命官的孩子偷走一个抱出去卖了吗?魏家的家仆全都眼瞎看不见的?你不会觉得接生的时候除了接生婆,旁边一个活人都没人吧?”

    “那接生婆实在是太厉害了,她把孩子藏在篮子里,所以没有人发现。这孩子多年后被人派来到朝堂上当卧底,但他其实就是魏家的孩子,所以最后应该是认祖归宗,歪打正着,皆大欢喜的。”

    凤林鹤不说话了。

    叶成德搁这儿费心给那个冒牌货编了个身世,是想保住他吗?

    如果那个假魏昭正好是魏家丢失的孩子,皇帝确实是会看在魏集清的份儿上不会杀他,说不定还会给他个一官半职的,让他一生无忧。

    可这个冒牌货何德何能,能让叶成德这么费心去维护他?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喝完了碗了里的粥,道:“我去大理寺一趟。”

    ……

    魏昭正在看公文的时候听到手下来报,说是右丞相凤林鹤来了。

    他有些奇怪,按理说大理寺是不归凤林鹤管的,他怎么到这儿来了?

    谢孝林不在,他和连信主事,自然是要去迎接的。

    连信已经得了消息,跑来找魏昭,招呼道:“走吧,去见丞相大人。”

    魏昭起身离开书案,跟着连信去了外厅。

    “属下参见丞相大人!”

    “免礼。”凤林鹤喝了一口茶,淡然一笑,“叨扰到你们了吧?我来倒也没别的事儿,就是中书省的楹联旧了,想换幅新的,听说状元郎的字写得很好,便想着让状元郎新写一幅。”

    他倒也不是非要魏昭写,毕竟皇上是不许揭穿他的。只要魏昭找借口拒绝,他也不会强求,只是想看看这个冒牌货的应变能力,他很想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魏昭还没来得及说话,连信便抢着道:“其实朝堂内字最好的不是魏昭,他的字是他父亲魏大人教的,魏大人的字才是一绝,不如让魏大人写吧?”

    凤林鹤怔住。

    如果这话是魏昭说的,他肯定会借坡下驴,不让他写了。但他没想到,连信却主动帮魏昭推脱。

    连信这个人向来不善于伪装,看他那样子,与其说是怕魏昭身份暴露,更像是在真的关心他。

    这卧底收买人心的本事也太可怕了,这可不是好事儿。

    凤林鹤继续道:“之前那幅就是魏大写的,虽然写得很好,但看得久了其实也想换个新鲜的。”

    连信还想说什么,一时却想不到借口。

    魏昭躬身道:“下官献丑了。”

    转身便令手下官差去取笔墨纸砚来。

    连信有些急了,他悄悄走到凤林鹤身边,背对着魏昭向凤林鹤使了个眼色。

    要是真的在这里揭穿了魏昭的身份,陛下那里交待不过去吧?

    陛下很重视魏昭身上绑定的“系统”,这是与他的卧底身份绑定的,若是失了这个身份,“系统”也会不复存在,这对整个青安国都是很大的损失。

    凤林鹤反倒是作难了,他没想到这个冒牌货竟然真的敢写。

    要让他假装不认得魏昭的字多少是有些可疑的,如果这个冒牌货的字再写得难看一些,那他硬要假装看不出破绽就显得他很眼瞎。

    一时情急,他只能想出最简单直接的一招……

    “我……突然有些肚子疼,连信,带我去茅房!”凤林鹤捂住了肚子。

    连信:“……”

    堂堂右丞相竟然屎遁!有点儿出息好不好?

    “在……在后院,下官带大人去。”

    两个人出了大堂,走到后院儿,连信小声抱怨,“丞相大人这是做什么?陛下知道了必然会不悦的,你没事儿惹他干嘛?”

    凤林鹤道:“还不是因为你护着他?你干嘛护着他?”

    连信道:“我好感度被他刷……我也是为了朝廷,大人这就装作不舒服赶快走吧,真把他逼急了,他一巴掌呼死你,你信不信?”

    凤林鹤知道连信好骗,心念一动,便想从他这里套些话,他低声道:“其实叶成德都跟我说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连信怔了怔,“他说了?不会吧?陛下说不能说的,我都记得他怎么会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