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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几乎是下一刻,萧元景就睁开了眼。 这位爷竟然还没睡过去! 南云木着脸跟他对视,连点笑意都装不出来了。 如今早已过子时,她累得厉害,又不敢轻举妄动,那点贼心也早就消磨殆尽,只盼着能回去歇息。 萧元景见南云揉着手臂,眼神中还带了些不自觉的委屈,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而后抬手勾着她的腰一拽,让她在外侧躺了下来。 南云半个身子都贴在了萧元景身上,被他揽着腰,才稍一动弹,就被萧元景给按了回去。 他平素里看起来像是个书生,可力气却是不小。 南云身上那幽微的香气仿佛是有安神的功效,他不自觉地贴近了些,头疼之症渐缓,睡意袭来。 我今夜没什么兴致,头疼得厉害,萧元景抵着南云的鬓发,将试图挣扎的她又按了下来,含糊地说了声,别折腾了,睡吧。 南云: 她委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太晚了,夜色浓得化不开,昏黄的烛火也渐渐暗了下来,偶尔会有轻微的灯花声传来。 南云漫无目的地想了会儿,不知不觉中,也睡了过去。 * 萧元景是个冷静自持的人,这些年来,许多事情都成了习惯,譬如不管晚间什么时候入睡,第二日天刚亮便会醒过来。 梳洗之后,或是看书,或是练上两张字。 这是夫子教他的,倒不为学什么,而是磨性情。 然而这日却有所不同。 萧元景一睁眼,就见着了枕边的美人,眼皮一跳,昨夜的记忆逐渐复苏。 他昨夜倒也算不上醉酒,但在宫宴之上为了做戏,的确喝了不少。在宫中时绷着精神,言行举止都没半点差错,可回府之后那酒的后劲上来,便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再加上南云的确是个美人,酒色凑在一处,事态便失了控。 萧元景将昨夜之事翻来覆去想了两遭,眉头微皱,心中涌上些说不出的情绪来。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见一旁的南云像是觉察到什么似的,浓而细密的眼睫微微颤动,睁开了眼。 她刚睡醒,见着这陌生的地方,还有些懵。 等到看清身旁的萧元景后,原本微眯的杏眼霎时瞪圆了,仿佛受到什么莫大的惊吓一样,莫名让人想起受惊的兔子。 萧元景扯了扯嘴角,撑着坐了起来。 南云狼狈地下了床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先倒抽了口凉气。 太疼了。 昨夜她睡得姿势不大对,不仅落了枕,还浑身酸疼,两臂更像是灌了铅似的。 她苦着脸,咬唇忍下了疼,原本好看的五官皱在了一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狼狈得很。 萧元景坐在榻边,随意掩了掩衣襟,墨色的长发散在身后,一言不发地看着南云。 他是还没想好要怎么料理此事,但这沉默落在南云眼中,就成了另一种意味,恍若催命符。 南云紧张地攥着衣袖,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萧元景有些头疼。 一时半会儿,他还真没想好该拿眼前这姑娘怎么办。 虽说起初南云送上门来的,可他也并没嫌弃发作,反而还颇为主动地回应了。醒酒汤是他让人喂的,手是他拉的,床也是他让人躺的哦对,他还嫌弃过人太过木头。 若是现在翻脸,将人给罚了,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其实若真要罚,南云也认了,毕竟她昨夜都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准备。可偏偏萧元景什么都不说,这就让她难免心慌,就像是头上悬了把随时可能落下来的利刃。 萧元景与南云对视着,只见她那双杏眼一点点红了起来,看起来可怜巴巴的。他心莫名一软,叹了口气:你可真是 说起来,萧元景自己都觉着奇怪。 以前那些上赶着贴上来的,都被他给利落地处置了,偏偏眼前这个有贼心没贼胆、什么都不通的,倒让他束手无策。 算了,萧元景想不出个所以然,也懒得追究什么,你先回去吧。 南云如蒙大赦,立即长出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向萧元景行了一礼,然后快步转身离开了,像是生怕他会反悔一样。 此时天色尚早,但因着萧元景有早起的习惯,所以正院这边的下人也得提前准备着。如今天刚亮,院中已经有洒扫的丫鬟,借着干活的间隙小声议论着。 及至卧房的门打开,南云轻手轻脚地出来,院中丫鬟小厮们都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神情各异。 南云也没工夫去管旁人怎么看,她随手带上了门,低着头快步离开了这院子。 从正院到小厨房,她一路上也遇着两三人,但却是连招呼都没打,只管低头走路。昨夜之事实在是意料之外,大起大落,搅得她身心俱疲,只想快些回去缓缓。 回到小厨房时,众人也已经起了,一见她回来,也都放下手头的活看了过来。南云只当什么没看见,向柳婶告了假后,便自顾自地回了房。 这边是四人同住一间,好在同屋的都不在,南云关上门后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得腿都是软的,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样。 她发了会儿愣,抬手解了头发,将歪歪斜斜的珠花取了下来,摘耳坠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只,也不知是回来时太过匆忙落在了路上,还是昨夜睡时落在了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