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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景并没再耽搁,直接向外走去,晚宁动了动脚,但到底没敢跟上去死缠着求情。事到如今,她当年在宫中养出的直觉总算是又发挥了些作用,知道若是追上去,只会让事态变得更糟糕。 南云则是连忙跟了出去,临走前瞥见晚宁那颓败的脸色,心中涌出些说不出的滋味来。 有些许的痛快,但也不全然是幸灾乐祸,又有些唏嘘。 但她并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老好人,并没准备替晚宁说话。毕竟她在萧元景面前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了什么话,又怎么会替一个不对付的人去冒险。 见她跟了上来,萧元景随口道:方才她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南云原是惯性似的想要拿一句没什么来推脱的,可想到临行前萧元景说过的话,又生生地咽了回去。但她又不想同萧元景谈及丹宁县主的事情,便挑了个折中的说辞:也就是几句不疼不痒的话,说我见识短浅什么的。 想了想,南云又小声补了句:她虽说了许多,但我也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并没放在心上,如今想要复述出来也难。 南云的态度较之先前,可谓是大有长进了,萧元景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调侃道:方才只听着她在那里说个不停,我还当你是被欺负得话都说不出来,怕是背地里都要抹泪了。 南云跟在他身后,悄悄地松了口气,随后笑了声:哪儿能啊?我才没那么娇气。 她虽也哭,但都是因着触及肺腑的事,难过极了才会如此,旁人的话是伤不到她分毫的。 早些年没经历过什么磋磨时,她也在乎旁人怎么说、怎么看,可这几年种种事情经历下来,便再不会放在心上了。 萧元景回过头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是吗? 当日在书房中,他手上力气略大些,南云就要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眼中雾气蒙蒙,仿佛立时就能落下泪来一样,分明娇气得很。 南云不明所以地同他对视了,又愣了片刻。 分明萧元景只说了这么两个字,但那着意挑起的尾音,却让她鬼使神差似的猜出了对方的意思来。 如今天光大亮,行宫之中四处都有丫鬟內侍,并非是房门紧闭的书房卧房南云的耳垂渐渐红了起来,她低下头,不肯再看萧元景。 我又没说什么,萧元景原本也只是随口一提,见她这模样,反而又逗了句,你想什么呢? 南云咬了咬唇,不答。 好在昭阳殿离得并不远,不多时就到了宫门口,萧元景也算是放过了这件事。 南云心中其实是有些紧张的,毕竟她今日随着萧元景过来,完全是顶替了晚宁的位置,不知贤妃娘娘会作何感想?又会不会因此迁怒与她? 才一进昭阳殿,便有一红衣姑娘跑了过来。 舅舅!茜茜跑得很快,侍女都没来得及劝阻,她就已经飞也似的扑进了萧元景怀中。 南云抬头看了眼,只见她穿着橙红色的薄袄裙,细软的头发扎了个双丫髻,以同色的发带系着,显得玲珑可爱。她那袄裙的衣襟上挂了串银铃铛,跑起来的时候便有一阵清脆的响声,此时正攥了那铃铛给萧元景看。 慢着些,成玉公主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同萧元景笑道,我原是懒怠着过来的,可偏她不知从谁那听了消息,撒娇求着想要来这山上玩,只好将她带过来。横竖这昭阳殿也大得很,装得下她。 萧元景一边逗着茜茜,一边问道:母妃还未到吗? 你是知道的,后妃都得同父皇一道从宫中过来。成玉今日起了个大早,眼下竟有些犯困了,掩唇打了个哈欠,父皇如今那身体,御驾怕是不会来得太早。 留意到跟在萧元景身边的南云后,她先是笑了声,而后又若有所思道:晚宁呢? 她倒也不是在乎晚宁,只是知道晚宁跟过自家母妃的人,所以便多问了句。 南云手指微动,有些拘谨地看向萧元景。 她犯了点错,萧元景轻描淡写道,我便让她留在临照殿反思去了。 成玉是自小在宫中长大的人,闻琴音而知雅意,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晚宁是触了他的霉头,不然绝不至于在这种时候不准她来。 毕竟萧元景看不上晚宁,会留她在身边,无非就是因为当初母妃的几句话罢了。 如今他既然不准晚宁跟过来,那就是不准备再留的意思了。 这并不是多大的事,成玉见他不想详提,便也没追问,只笑道:既是犯了错,那就的确该罚,以免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话原是随口一附和,但萧元景竟一本正经地同她扣字眼,纠正道:我并没惯过晚宁,只不过以往懒得计较罢了。 成玉微微一怔,目光落到一旁的南云身上时,忽而福至心灵地明白过来,忍不住笑出了声。 萧元景其实也不过是下意识地驳了句,并没多想,听她这么一笑,自己方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半晌没能说出话。 他一直觉得自己并没如何看重南云,只是略有些好感而已,如今看来,这程度仿佛是比自己想得要深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