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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蒋吕氏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她早知道秦玉珠是个爱揽权的,如今会说让人帮她……她也瞧了一眼闵四娘,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的这位三儿媳,是看闵四娘身子骨弱,娇娇怯怯的病西施模样,想拿闵四娘当摆设……“老六家的,你三嫂既这么说了,你就勉为其难帮帮她吧。” 闵四娘瞧了眼站在角落沉默不语的张月娘,“这里还有我五嫂呢,不如让五嫂子也出山,我们妯娌三个一起来帮太太。” 张月娘一直到身边的丫鬟捅了一下她,这才反应过来,“呃……” 蒋吕氏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只觉得张月娘比平日更加萎靡不振,浑似半夜做了贼没有睡过觉一般的没精神,算了吧,让她凑个数也好,自己的这个六儿媳妇并非省油的灯,秦氏怕是打错算盘了,“既是你六弟妹让你出山,你就和她一起帮着你三嫂管家吧,我这把老骨头啊,也该歇歇了。” “是。”张月娘福了一福身,脚下却有些打晃,幸亏有丫鬟扶着才没出丑。 “难不成你也病了?”蒋吕氏有些不耐地说道,“咱们家这是怎么了?一个一个的倒比我这个上了年纪的人身子骨还差,都回去歇着吧,我不耐烦看你们。”她挥了挥手,直接赶媳妇们走。 秦玉珠出了屋自顾自的上了软轿,闵四娘故意走得慢些与张月娘走在一处,“五嫂,咱们一起去看看四嫂吧。” 张月娘摇了摇头,“她不耐烦见人。”这次薛静安病了,连她都不肯见…… “她再怎么不耐烦,咱们也要去看看她呀。”闵四娘拉了张月娘的手,“走吧,咱们俩个一起去。” 薛静安用被子把自己围得紧紧的,三伏天里仍撂下了帐子,门窗关得极严,丫鬟婆子一律被赶到了外屋,闵四娘和张月娘进屋的时候,扑面的一股热气,差点被把两个人熏个跟头。 “四嫂,您这是怎么了?”闵四娘说道,她一直手拉着仍有些踌躇的张月娘进了屋,“这屋子怎么这么热,你也不说在屋里放些冰。” “出去。”薛静安说道。 “四嫂,是我啊。”闵四娘一边说一边要掀帐子,没想到帐子里面的薛静安,一把把帐子拢上了。 “我生了病,貌丑不能见人。” “四嫂难道要学那倾国倾城的李夫人不成?我们可不是汉武帝……” 张月娘拉了闵四娘的手,“六弟妹,别这样……” 薛静安听见张月娘的声音立刻就怒了,“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你……” “你还嫌害我害得不够吗?” “我没害你!你到底怎么了?你让我瞧瞧你……” “你没害我……那是谁……”薛静安话说到一半,闭上了嘴。 闵四娘向后退了一步,遥遥地看着这一对苦情鸯鸯……原来薛静安是恨上了张月娘…… 看来自己临摹张月娘的字,临摹得挺像嘛…… “瞧你们俩个,一个帐里一个帐外,竟似小冤家似的斗起嘴来了,旁人都说你们俩个不好,我倒觉得你们俩个好得很。”闵四娘“打趣”道。 “六弟妹……”张月娘转过身瞅着闵四娘,见闵四娘的眼睛黑白分明,瞧着她们俩个只有戏谑并无他意,心中却难惴惴不安……“六弟妹,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四嫂。” “这……”闵四娘看了一眼帐里,又看了一眼帐外——“既是你们俩个有话要说,那我就先走了,唉,这府里连番的出事,倒让我想起嫁进府之前,我娘曾对我说过,京里都传蒋家有冤魂缠身,难得太平……” “六弟妹!”张月娘难得的提高了声音。 “那我走了。”闵四娘见火候已到,扭身走了。 “静安,你到底怎么了?”张月娘见闵四娘走了,竟收起了萎靡之气,板起了脸,大声起来。 “你为何要走!我宁愿你进来,撞见我的丑态!你为何要走!” “你说什么?” “你没去桃花坞?” “咱们都多久没去桃花坞了……” “不是你写信约我的?” “什么?” “你把我的荷包拿来。” 张月娘不明就理地把薛静安妆台旁的荷包拿了过来,以往两人的通信,薛静安都是贴身收在荷包里的,装不下了再拿出来装在匣子里。 薛静安从帐子里伸出手接了那荷包,忽然笑了起来——“我竟然……我竟然……” “静安你……” “你走吧!走吧!”薛静安眼含热泪看着荷包里的纸条,那纸条竟然是一片空白……报应……这难道是她的报应……这阴司报应之事竟是真的有? 她如今含羞带愧无颜苟活与世,只盼着问一问张月娘为何见死不救,却没想到张月娘根本没有约她到桃花坞,张月娘传来的字条竟然是一片空白…… 联想起这些日子自己噩梦连连,蒋家血光无数,这竟真的是报应?有人来索她的命了? 她想着想着咳了起来,哇地一声,张口吐出一口黑血…… 闵四娘刚一回屋,就看见桌子上用水晶盘子盛了一盘子的新鲜果子,是刚摘下来的山里红,红盈盈的挂着水珠得透着可爱。 “这是谁送来的?” “回奶奶的话,是我娘家嫂子送来的。” 闵四娘看了银玲一眼,“嗯,倒是劳烦你嫂子了,我前阵子还在念着山里红怕是要下来了,只是府里事多,不好打发人出去买时鲜的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