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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去把那哑仆给我打一顿!” “是。”裴大贵家的知道,若非是怕裴大贵家的无缘无故受罚惹人疑心,蒋吕氏怕也不会放过她。 闵四娘小心地替银玲上着蛇毒药,“你啊,也太心急了些,我早说过那蛇邪门得很……”蒋吕氏的秘密并不止她一个人知道,“陈雨霖”也知道,那个游方的道士颇有些神通,就因有了那条蛇,“陈雨霖”连蒋吕氏的百步之内都近不得。 “我找着了密室的所在,只想进去看看,没想到那哑仆好对付,那蛇是真机灵,中了我的迷烟还能有余力咬我一口,我本想着把它弄到装干货的柜里,让那些下仆惊吓之下打死了它,没想到竟无一人敢动手。” “蒋家多年前有个小丫头,无意中坐死了一只草蛇,被蒋吕氏活生生的打死了,与那蛇陪葬,谁敢碰蛇。”闵四娘吹了吹伤口上的药,“幸好那蛇迷迷糊糊的你躲得又快,只是擦了一下,你又机灵知道要带蛇药,不然你的小命儿就没了。” “这蒋家邪门的事,倒是比通天观还多。” “你知道就好。”闵四娘收起药盒子,“你把手包上几天吧,就说是被剪子划的。” 银玲摇了摇头,“我时常替奶奶想,奶奶要怎么报仇,怎么样都没个解方——” “你呀,想多了。”闵四娘说道,这人都是逼出来的,“陈雨霖”过去看戏文,总觉得这世上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恶到底,如今才知道这人恶都是逼出来的。 蒋佑昌骑着高头大马,立在早已经人去楼空的司马家门外,这家人走得倒是快——他一挥手,几个蒙面的大汉拿了火把就往院子里扔,有几个人见着火了想要喊人,一见这些人的衣饰,立刻退了回去。 没多大一会儿司马家就成了一片的火海,蒋佑昌心道司马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定要—— 他正这么想着,从西边来了一队人马,举着的正是巡城御史的牌子,“前面是何人在纵火!” “蒋佑昌!”蒋佑昌本来就是一肚子的火气,见有人敢触他的霉头,立刻报上名号。 “救火!”巡街御史停了轿,命道。 “谁敢!” “我敢!”御史下了轿,看样子不过三十余岁的年纪,留着短髯官威十足。 蒋佑昌所认所识的都是高官大员,巡街御史不过是六品官,他还不放在眼里,当下从鼻子里轻嗤一声,连理都懒得理,见司马家烧得差不多了,周围邻人有些在搬东西,有些在往自家房顶浇水,冷哼一声带着人策马走了。 第二日早朝,果然有巡城御史吴文道,参蒋佑昌当街纵火,烧毁民房十余间。 只是天昭帝并未临朝,奏章到了秉笔的太监那里,太监看了一眼直接扔到了废奏章堆里。 可那吴文道竟似是跟蒋佑昌杠上了似的,第三日写了三份奏章,依旧是石沉大海,到了第四日奏章成了十份—— 竟连太子都知道了有个巡城的御史在找蒋佑昌的麻烦—— 49 常安宁 京城街市热闹非凡,南来北往熙熙嚷嚷,十月里的天气晌午人穿着夹衣也会出汗,蒋佑方站在酒楼的窗前望着街市,心中颇有些感叹,蒋家如今冷风苦雨倒似是已入寒冬了一般,蒋家外面架子还在,内里早已经朽烂不堪,父亲的病时好时坏,好时尚能跟他们说几句闲话,下一盘棋解闷,坏时整日昏睡,偶尔醒过来,连眼皮都懒得抬。 如今人人都知道掌家的是蒋佑昌,偏偏二哥是个霸道的,一开始还能听父亲的话夹着尾巴做人,如今—— “唉,不入衙门不知道,世态炎凉啊。”他的身后一个人幽幽地说道,蒋佑方一激灵,这才想起来他正在跟常安宁在外面吃饭,他不似从前般只知玩闹,只觉得每日头晕脑涨,时常的神游。 常安宁见他这样子就是一笑,夹了块火腿吃,“我也就是跟你出来能吃点好的,衙门里的供的中饭,吃一顿两顿还行,吃多了——”他打了个哆嗦。 “嗯。”蒋佑方坐了下来,喝了一口酒,蒋家先丧长子后又丧老祖,子孙守孝二十七个月,如今已然过了大半年了,这还是蒋佑方头一回喝酒。 “怎么许久不见佑荣兄和佑伍兄?” “他们丧了妻子,不喜见人正在家里闭门静修呢。”蒋佑方还能怎么说?蒋吕氏将这两个人软禁,如同囚犯一般。 “蒋家啊,丧事也太多了——”常安宁说道,见蒋佑方面色不好也就没有深说,如今京城里都在传蒋家气数将尽,可谁都不敢摆在台面上说,“对了,那个吴文道的事你知道吗?” “他怎么了?前阵子追着我二哥咬着不放,这阵子消停了。” 常安宁把椅子往蒋佑昌那边挪了挪,“你劝劝你二哥吧,做事要留余地,他派人抓了吴文道的小儿子和爱妾,吴文道爱妾情深,为了这个妾都不肯娶正妻,所谓祸不延子女亲眷——” “什么?”蒋佑方一拍桌子,“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他虽离朝堂堪远,也听过吴文道的名号,那是个铁骨铮铮的真汉子,两榜进士出身,正经的清流,官虽不大,但颇有些青天的美誉,蒋佑昌真的是怕天下人不恨蒋家,才做下如此恶事! “不瞒你说,吴文道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我跟你有些交情,来求我牵线来了,他已经服软了,你哥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