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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辛搬来一把椅子,放在桌边。

    顾惜年吩咐,“把椅子送到王爷身边去吧。”

    吴辛有些为难:“这不太好吧,王爷病重未愈,属下担心离太近会把病气过给了王妃,那便不美,且王爷知道也会怪罪属下办事不利——不如,您就坐在这儿,陪王爷一会,也就算是尽心了。”

    “我与王爷,已然是夫妻了。”顾惜年淡淡的说道:“夫妻视为一体,还惧什么病气,吴侍卫,你是要我亲自动手来搬吗?”

    吴辛见拗不过她,也只得遵从。

    顾惜年却是敏锐的感觉到,当自己靠近了盛宴行时,吴辛的神色间不自觉的染上了几分戒备。

    不止是他,还有屋外守着的那些带着黑铁面具的侍卫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便将注意全然集中在她身上,暗自提防起来。

    她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

    伸出手,便朝着盛宴行探了过去。

    “不可!”吴辛低叫,人已冲至身侧,若不是顾惜年已是王妃之尊,不容冒犯,他必是要当场出手阻拦的。

    发现顾惜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吴辛僵硬的勾出一抹表情:“请王妃不要碰触王爷。”

    “怎么?床上躺着的这位是我的夫君,难道我碰他一下,都不可以?还需要他身边的侍卫同意?”

    这话,已是极为严厉。

    顾惜年并不打算在唐王府内也要步步退让。

    “王爷平素里最讨厌被人碰触,若是醒着,就算是王妃,在未允许之下的触摸,王爷也是会不高兴的发火。还请王妃见谅,属下等跟在王爷身旁伺候已是很久,对于主子的喜好和禁忌,看的比较重,所以……”

    他是想要说,所以就请您规规矩矩的在一旁陪着,想说话就说说话,但是别做什么不当行为便好。

    谁知,顾惜年勾唇,“夫妻本是一体,是这世间最最亲密之人,王爷不喜别人碰触,我却是个例外。”

    说罢,她出手如闪电,掀起被子,直接抓住了盛宴行的手。

    吴辛惊呼一声,想要阻止。

    顾惜年抬手便是一掌,将人逼出老远去。

    “你敢无礼?”

    吴辛神情转冷,阴沉的瞪着顾惜年,能看出来是在极力压抑克制。

    顾惜年却是不再理他,手指按住了盛宴行的脉搏,静静的感受着他体内气血的流动。

    而此时,躺在床上装昏迷的盛宴行,只觉有一只温烫的手,覆住了他冰冷的手背。

    一热一冷,突然接触,生出了一丝钝痛之感。

    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

    顾惜年抓出了他的手之后,目的是在检验脉搏,很快便改用两根手指,按住了手腕处。

    他竟然有些莫名留恋起了那热烫的接触,有那么一瞬,甚至打算反手扣抓住她的手腕,贪婪的占据了独属于她的温度。

    不过,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失了意识的病人,那便只能一动不动的放松,不让她察觉到异样。

    “王爷的身子啊……”顾惜年发出了一声感叹。

    吴辛听了,心脏都提到了喉咙眼,生怕她接下来说出来什么耸动的言语,更怕顾惜年一下子便察觉了王爷这场病背后的真相。

    但顾惜年只是垂眸想了一会,便松开了手指,将盛宴行的手送回被子内,动作轻柔的掖紧了被角。

    吴辛被她那么一句,调的心情七上八下,不见有回音,便忍不住问:“王妃可是有所发现?王爷是身子,有什么问题吗?”

    顾惜年便气短的又叹了声,才回:“王爷的身子是真虚弱啊。”

    吴辛:……

    这种事值得大惊小怪吗?

    都已对外宣称是重病昏厥,久不转醒,药石难救了,可不得有个虚弱之相!

    吴辛无语之余,还得小心措辞的附和:“太医院的院首黄太医和周太医都来看过了,也开了些药,让王爷服用着,并且还特别叮嘱,王爷这儿还需静养,最好是闭门谢课,不准任何人打扰。”

    “太医们说的对,王爷的身体康健是第一位的,凡事都应以此为优先考虑。”顾惜年站起身,看样子是要走了。

    吴辛眉目一缓,以为此番已应付过关,正想恭送王妃离开。

    顾惜年在房间内转了一圈,脚步停在了窗口处,面对着那一面镜子似得清澈湖水。

    “王爷,有几句话,我是想要当面对您说的。”

    “王妃,爷现在,怕是听不见你说的话。”吴辛尴尬的提醒。

    顾惜年全然不介意的样子:“王爷不是在这儿吗?吴侍卫,你得相信一句心诚则灵,或许,我说的话,王爷即便是在梦中,也能听进心里呢?只是夫妻之间的体己话而已,并不是太要紧的事。”

    吴辛心想,这是不是王妃在暗示让他出去,两人单独聊一下?

    转念又一考虑,王妃虽然是已嫁入王府,但毕竟是个陌生人,这桩婚事还是皇上给指的,吴辛天然没什么信任感。

    可顾惜年似乎也并不在乎身旁是不是有人。

    她继续说了下去:“我与王爷的婚事,很是突然,不止王爷不适应,我同样也是在缓慢接受新的身份当中当中。可既然已然成婚,且不论将来如何,今日我是唐王妃,便要尽一个妻子的责任,替夫君分忧。”

    顾惜年站在窗口,背对着床。

    从她的角度根本看不见,在听到这番话后,盛宴行漆黑如墨的眸子张开,剑眉轻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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