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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这下越发心虚了,不敢抬头。 不过好歹方才在晚宴上她想出个绝美说词,只要她足够理不直气也壮,小皇帝就没法开罪她。 于是箬竹拿出看家本事,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这是在帮陛下鉴别臣子品性呢。” “哦?”池惟青颇有兴致地挑眉,“那你说说看,都鉴别出了什么结果?” 第17章 帝王的心头宠(17) “鉴别结果就是……” 箬竹轻咳一声,学着朝堂上言官进谏的语调道:“那三个欲来我这儿买猎物的世家公子品性不佳,专行徇私舞弊之道,不可委以重任。” 池惟青失笑:“这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箬竹得到夸奖,眼睛瞬间亮了亮:“那陛下是不是……” 她搓搓手指,语音拖长,疯狂暗示池惟青:给钱了给钱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良性`交易的基本条件! 池惟青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却突然拉住少女的手带她走到阁楼外围眺望台:“不急,先陪朕赏赏风景。” 箬竹忍不住想翻白眼,她严重怀疑小皇帝有赊账的坏习惯。这要是出去集市遇到脾气暴躁些的货郎,恐会被追着打断腿为止。 可奈何人家是坐拥河山的帝王,完全有任性赊账的权利。她顶多只能问问:“陛下今日怎这般有闲心?” “恰逢夜色好罢了。”池惟青的声音裹挟着微风传来,“抬头或者低头看看,朕猜你应该会喜欢这里。” 箬竹在上楼时候仔细数了,这凤星阁总有三十六层高,好似在比拟三十六天宫。 她习惯性地动作先抬头,满天星河就这样映入她眼眸,似幻似真。 天宫中有掌管二十八星宿的星君,连翘仙君便是其中之一,她们却都瞧不见这样绝美的景色。被池惟青说中了,清风拂面,星河浩瀚,她的确喜欢得紧。 箬竹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这阁楼不该叫凤星阁,而应该叫摘星阁更贴切些。” 池惟青不予置评:“那你再往下看看。” 箬竹并不觉得向下会有什么好看的,她在天宫做仙君的日子,早就将人间尽收眼底了。难不成这三十六层高的阁楼,还真能比三十六天宫视野更开阔不成。 但这些时日相处,她仿佛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听池惟青的话。这晌小皇帝如是说,她便跟着低头眺望去,临安城的万家灯火就这样被她尽收眼底。 如豆烛火单独摇曳也许微不足道,可当千盏万盏烛光相连却宛如金黄色光芒,笼罩在城池上空,像是只浴火涅槃的凤凰。 仰可摘星,俯现凤凰。 凤星阁之名,原是这样来的。 而箬竹也倏尔明白,站得高看得远,可未必能看清。 她在三十六天宫所看的人间浩渺山河,远不如在凤星阁所见的车水马龙更似人间,有烟火味。 池惟青站在山河之巅,睥睨黎民万物。他是天下第一人,却恰恰也是最难看清人间百态的人。 这样一想的话,池惟青总赊账不给钱,似乎也有了合理解释。 箬竹呼吸着夜间清凉空气,道:“陛下,我今晚能宿在凤星阁吗?”她太喜欢这里了。 “怎么?现在不怕与朕独处一室了?”池惟青戏谑她。 “不怕了。”箬竹脱口而出,“陛下是个好人。” 池惟青脸色顿时变黑。 箬竹想起这世上似乎有一物名曰好人卡,忙不迭改口:“陛下是个好皇帝。” 池惟青盯着她:“朕倒希望自己偶尔能做个坏人。” “什么?”箬竹神色微动。 “没事。”池惟青转头看向阁外,在星辰灯火中,敛去眸中埋藏已久的躁动。 次日清晨,箬竹醒来时身旁空无一人,周围陌生的环境使她不由愣怔瞬息。 她挪了挪眼睛才想起来,昨晚自己与池惟青在凤星阁顶楼极目远眺。因风景独好,生出眷恋之意,便在楼阁浩渺星辰下,憩了一宿。 这晌天光大亮,晨风怡人。 箬竹心想,池惟青应当是趁薄雾未散之际,就已经回去自己宫殿了。 他毕竟是皇帝,倘若被公侯世家瞧见在阁楼睡觉,恐怕又该有人在朝堂上谏他不守规矩了。 箬竹展开四肢伸了个晨起懒腰,鼻间溢出声软绵绵的“嗯——” 她尾音还没拖完,一个人影突然从曦光照不到的角落里走出,正好与她迎了个四目相对。 池惟青盯着她诡异动作。 越瞧越像是白兔努力伸展小胳膊小腿,就连眼尾都同样带着点朦胧红意,可爱极了。 池惟青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但他这一细微表情被箬竹捕捉到,正在做拉伸的手缓缓放下,眼神飘忽在凤星阁内,假装方才那一幕并没有发生。 “这阁楼里装饰也不错。”箬竹不知欲盖弥彰,试图用随意胡侃来缓解尴尬。 池惟青朝她步步走近:“你若喜欢,朕日后便带你常来。” 箬竹摇头,这倒不必。 过于惊艳的美景看过一次就够了,日后将它印在脑海中,时常回味便好。这就像一道佳肴,纵使再美味也抵不住餐餐吃,容易腻的。 池惟青目光灼热,箬竹被他看的脸有点红,于是又撇开眼去望楼外风光。 她才发觉从这个角度能看见行宫的日晷。而此时,晷针阴影正好落在晷面上刻度辰时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