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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箬竹方才反抗萧雁行,用另一只手故意掐出来的。 而玉牌那头的陆尘修,却并不知道实情。 他看见的,只有萧师弟和竹师妹居然睡在一间屋子,而且这间屋子内陈设一览无余,似乎仅有一张床。再看萧师弟颈下雪白皮肤点缀桃色落樱,尽显暧`昧旖旎,竹师妹的衣衫好像也有些凌乱。 种种细节相联系,隐约能想象两人的战况是何其激烈。 陆尘修深呼吸,告诉自己:淡定淡定,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莫慌张。 上回御剑飞行的时候,萧师弟就亲口说过,他是和竹师妹一块儿睡的,并且还一块儿泡澡。今天这种情况应该只是常态,莫慌莫慌,习惯就好。 陆尘修调整好心态,才终于想起来问:“萧师弟要说什么?” 萧雁行站在箬竹的正身后,少年恰是长身体的年纪,又跟着箬竹好吃好喝,如今已经比少女高出半个头。传音玉牌只能投影他们胸部以上的画面,因此落在玉牌里的画面,像极了萧雁行从背后搂抱着箬竹。 萧雁行对这个角度甚是满意,回道:“陆师兄不用在客栈等我们。” “还麻烦陆师兄稍后就出门前来寂白宗,以仙尊吩咐过我们取药的名义拜访刘宗主,到时候我与师姐自有办法揭发寂白宗的恶行。” 陆尘修听得一头雾水,虽然他是跟箬竹他们一同发现的邪气,可至今为止,他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不明白萧雁行说的言下之意,要怎么揭发。 不过大家既是同门,遇上事儿肯定是要无条件信任的。于是他也不多问,在答应后又说了句“保持联系”,就掐断了玉牌传音。 箬竹将玉牌重新塞回衣裳里,她的疑惑程度不比陆尘修少,但她性情直率,有什么不明白的就直接问了。 “你让陆师兄现在就过来,是准备做什么?”箬竹转身面朝向他,“难不成说……仙尊要求的灵药,和那些死去的婴孩之间,有关联?” “岂止是有关联。”萧雁行缓缓将衣襟交叠好,他终于是不耍流氓了,问道,“师姐可听说过药人?” “没有。”箬竹摇头,“那是个什么东西?” “字面意思来理解,就是用药养出的人。”萧雁行道,“不论灵药还是毒药,亦或是各种各样的奇药,都往人体内喂,中毒不医,生死由命。” 箬竹听得倒吸一口凉气:“那被喂药的人,岂不是很痛苦?” “当然痛苦。”萧雁行回身走到床榻边拿中衣和外袍套上,箬竹在他转身的瞬间,隐约瞧见他眸色沉沉。窸窣衣料摩擦间,听他续道:“所以这些人要么是被毒药折磨死了,要么是不堪折磨,自缢死了。” “不过自尽死的是极少数,因为这些人通常都会被关起来,手脚用铁链锁住,连咬舌自尽的机会都不会有。” 箬竹想问萧雁行怎么会这样清楚,但她话没来得及问出口,少年已经接着说了。 “能坚持活下来,一千个人里也难保证有一个。而那个人体内的血液,已经成了百毒不侵的状态,是世间最好的药。可到这里还没有结束,药人之所以药人,他们不仅仅是人,还同时是药。” “寂白宗有一片药田,内里种植的珍稀草药,全都是用药人的血,滋养出来的。药效比寻常草药好上数倍,甚至有直接增进修为的作用。”萧雁行倏尔冷笑一声,“不然,寂白宗原本一个无名之辈,是如何在三年之内崛起成修真界第一药宗的。” 他语罢,头顶忽然覆来触感,揉了揉他的发。 萧雁行猛地转过身,就见箬竹站在他身后,踮起脚伸手够他的头顶,边轻轻揉动,边温声道:“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挺过了那段日子,就说明以后都会锦鲤加身,好运满满的!” 她刚刚没能出口的那个问题,突然就不需要问了。 箬竹从萧雁行的话语中,已经能猜测到,他之所以会如此清楚,是因为他亲身经历过。 经历过被寂白宗强行喂药,也经历过被寂白宗关押囚室,甚至放血饲药……幸而因体质特殊成了那万里挑一,活下来的人;又幸而在出逃过程中遇上了自己,成了爬出地狱的人。 没错,她愿称寂白宗为地狱。 “师姐……”她的手腕陡然被萧雁行握住,箬竹抬眼对上他兜了委屈的眼,看见他薄唇开合:“总是摸头,会长不高的。改成要抱抱好不好?” 箬竹微愣,没想到小屁孩还信这种民间俗话。 不过她这晌也不计较了,张开双臂,抱住了萧雁行。 少年嘴角上扬,星眸发亮,同样回抱住她。 箬竹嗅见萧雁行身上极淡的迦南香,这是一种佛香,静心安神,她昨夜入睡后,似乎就在梦中闻到了这淡淡香味,而后受着沁人心脾的香气牵引,不断往源头靠。 最终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成了今晨缠在萧雁行身上那般模样。 便是这时,腰间玉牌突然闪烁出光亮,是陆尘修再次传音过来了。 箬竹只得松开抱着萧雁行的双臂,转而解下玉牌,接通传音。 上一次陆尘修传音过来,她觉得那是解救自己的救星。这回同样是和萧雁行黏在一块儿,却莫名有几分埋怨这传音来的不是时候。 “陆师兄何事?”箬竹问道。 陆尘修换上了缙仙宗标配弟子服,看身后场景是走在街市上,他道:“我就快到寂白宗了,接下来,除了向他们宗主讨药以外,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