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箬竹无奈叹气,看来今日不走是不可能了。她蹲下身想抚摸风遥银发,和他道个别,但箬竹手还没伸出去,原本坐在地上的风遥突然翻了个筋斗,闪现到白虎神君身前,用匕首抵住他的腹部。 “她不想走,你凭什么这样趾高气昂地命令她。”风遥握着短匕的手青筋暴起,整个人透着rou眼可见的生气。 白虎神仙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望向箬竹:“仙君,走吧。” 风遥顿时浑身散出杀意,手里短匕往前推进小半寸:“你听不懂话吗!她不想走,我不会让你带她走的!” 箬竹看得胆战心惊,她不明白风遥这莫名其妙的脾气是怎么回事。自己乃天族仙君,受天条天规约束,也受天君和王母管辖,哪怕白虎神君口中缉拿的罪名她并不认,但也得回天宫跟天君辩解才对。而不是风遥这样,无端大打出手。 箬竹赶紧上前拦着居然胆敢跟白虎神君叫板的风遥,但也许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风遥脾性大,话音落下的同时匕首顺势挥出,箬竹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就已经和白虎神君打在了一起。 可四大神君是何许人,其修为几近能与战神相媲美。不过三五招,风遥就被白虎踩在了脚底下。且不偏不倚,正好碰到风遥后背的刀伤,渗出淋淋鲜血。 风遥咬着牙,还不服输,伸手去捡自己掉在地上的匕首,惹得白虎脚下越发用力。 “神君住手!”箬竹整颗心都揪在一起,皱眉冲上前,“你放了他,我跟你走。” “阿竹……”风遥嗓间溢出喑哑闷哼,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箬竹,不顾嘴角溢出血液,“只要你不想走,我就一定能打赢他,把你留下。” 箬竹竟不知是该说他倔强,还是说他天真。 就算真能打赢白虎又如何,四大神君还余三,甚至这事儿往天宫上一闹大,天君降罚,她的仙途就彻底毁了。 箬竹在风遥身边蹲下,用丝帕拭净他嘴角血迹,又从琉璃盏中取出几瓶伤药:“之后我不在这边,你自己也要记得抹药。还有上次你说的……” “你要走?”风遥沉声打断她。 箬竹没接他的话,只将少年垂挂到地上沾灰的银发捡起,用清洁术弄干净。 她轻笑道:“清洁术,只能下次见面再教你了。” 但话虽如此,她无法得知被天君缉拿后的自己会如何,更无法保证这一声下次是何时。刹那间,心底竟无端涌上了几分酸楚与苦涩,连带着说话嗓音也哽咽起来。 “我把身为神明的所有气运都给你,你一定要撕开九幽入口,也一定要废了这昏聩血统三六九等。”说着,箬竹指尖凝集仙力,荧光沿着少年长发缓缓进入他的身体。 风遥想拒绝,但他整个人忽然动不了了。 “你又给我下定身术?”这次倒是留了他的声音,风遥生气瞪他。 箬竹轻轻揉了揉他漂亮的银发:“半盏茶的时间自然就解了。”像是安慰,也像是道别,“你要好好的。” 她跟白虎神君回了天宫,因为没有回头,所以也没瞧见风遥眼底灼热的光。 但梦里的箬竹却仿佛看见了,她像一个局外人,被风遥眼尾的红意烫伤。那是一种悲愤,是风遥头一回厌弃自己为何是血统最低劣的鬼,厌恶自己弱小无能,连想留的人都留不住。 他咬牙立誓,他不仅要变强,还要足够强大到从天族抢人。 白虎神君领着箬竹快走到天君殿时,他突然开口:“仙君刚飞升不久,莫要因为动情意气用事,自毁前程。” 箬竹愣住,她知道这是白虎神君对她善意的劝导,但她不懂,什么叫动情意气用事。 她哪有动情? 可动情与否并非由她说的算,所有仙君神君的姻缘皆记载在姻缘殿中,天君此番缉拿她回天宫,不仅是因为杀害异域生灵,更是因为她的姻缘开始躁动不安。 介于她是初犯,也没有酿成大错,因此天君并未过分责罚,而是让彼时的姻缘神文辞仙君封住她悸动的情念。 至此,若竹虽仍能记得她曾去过九幽地狱,遇见过风遥,但个中细节却变得模模糊糊不清晰。 而又恰逢文辞的姻缘殿中缺人,便向天君讨要她做了小徒弟。 若竹就这般在姻缘殿中待了数千年,只不过因她曾把全部气运都给了风遥,所以箬竹一直挺倒霉,牵扯的姻缘极其容易崩坏,但好在兢兢业业,也并非一对都不能成。虽做不到像一些仙君盆满钵丰地赚功德,但正常生活总归是没问题的。 直到六百年前…… 自开天辟地以来万余年,第一次有鬼族爬出九幽地狱,甚至凭一己之力战胜鬼王,成为新的鬼域至尊。 正是风遥。 鬼王问世,六界纷纷派尊使前往鬼域祝贺。而风遥递给天族的请柬上,点了名要箬竹前往。 这事传到箬竹耳中时,她当即备上礼准备前往鬼域。毕竟与风遥是旧相识,定然打心底儿里替老朋友高兴。但她刚走到南天门,还没出天宫呢,文辞突然追上来说有事找她。 箬竹下意识以为是姻缘殿中事,可孰料文辞带她去了天君殿,说的是九千年前封印住的情念又开始蠢蠢欲动。而天君的意思,自然是加强封印。 至于加强到何等程度,以想要彻底遏制情念的出发点来看,只有完全封存那段记忆才比较保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