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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鸡鸣巷最末尾一间,地上污水结了冰,一不小心就会滑到,然而她不看路,抱着油纸包一路疾走,飞快就进了门,撞进陆卿云怀里。 “您要出门?” 陆卿云确实打算出门,穿着棉衣,戴了一顶黑色的雪帽,用还带点温度的手扶稳她:“先说你的事,进屋。” 丫鬟摆手:“不急,我有半天假。” 她叫白丹,迅速关上院门进屋,解下披风和帽子,露出冻得通红的鼻尖和双手。 和在连府的木讷不同,一进屋子,她立刻活泼起来。 她是个鹅蛋脸,眼睛很亮,瞳孔是褐色的,带着琉璃似的清光,鼻梁不高,脸颊上带着两团冻出来的绯红,还有点无伤大雅的小斑点。 是个俏皮又活泼的小姑娘。 扔下油纸包,她坐到火炉旁边,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你怎么不烧火?” 陆卿云回答的很简短:“不冷。” 白丹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放屁,喝口水都要透心凉了,我看你是被人伺候惯了,火都不会烧!等着。” 她麻利的烧火添炭,屋子里慢慢有了温度,再将水烧上,总算是舒服了点。 “咦,你还吃糖?” 陆卿云捏着一粒莲子糖塞嘴里:“尝尝。” 白丹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要是好吃,难道你还想给皇帝带点回去?” 陆卿云避而不答,一口将糖咬碎,觉得过于甜腻,就不再品尝,直接吞了下去。 倒了杯凉水喝后,他感觉甜腻感淡了不少,才舒服起来。 抬起头,就见白丹好奇的看着他:“好吃吗?” 陆卿云进入北梁,第一个找的是白丹的父亲,一个老细作,没想到已经去世,去世前留了信,请来的人带白丹回去,有什么事,白丹也能帮忙。 第一次见到白丹,他只觉出了年少。 女细作,他见过,年纪这么小的,他是第一次见。 “不好吃,”他将茶杯倒满,“说吧,听到什么消息了?” 白丹正在心里琢磨陆卿云和那包糖,突然听他问正事,也连忙正襟危坐:“后天他要去参加平王的寿宴。” 陆卿云垂下眼帘,没多说。 白丹觑一眼他的神色,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道:“时间还是太赶了,再等下次机会吧,这是大事,还是得谋定而后动。” 陆卿云摇头:“机会难得。” 白丹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哪里难得了,他出门的机会多了去了,要是出趟远门,我们更好行动,难不成他还能把舆图带着走?” 陆卿云深深的点了点头。 在火红的炉火之下,他那冷厉的眼神丝毫没有融化,反而变得更深、更暗、更说不清道不明。 白丹跟着沉默片刻:“你不是有一年的时间吗,急在这一时半会干什么?” 陆卿云慢慢道:“我呆的越久,留下的痕迹就越多,事情反而越难。” 白丹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你得先拿个章程出来,我得先听听你的主意行不行的通,要是行不通,我可不帮你。” 她说的大大咧咧,不过说完之后,她还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陆卿云的脸色。 平心而论,陆卿云对她算不上随和,脸色永远是那样又冷又硬,而且永远的不喜也不怒,深沉的让人害怕。 然而她总觉得自己不是一般姑娘,能够降的住这位邪神。 她从小跟着父亲长大,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最后到鸡鸣巷,见过太多的闺阁女子。 似乎女人生来就是要受欺负、要挨揍、要受气的。 她不想做这样的女人。 所以她跟在父亲身边有什么学什么,能够一棒子将窥视自己的男人打个半死,也能变换面孔去连芦身边做丫鬟。 陆卿云不与她争锋,只十分平静的安排她:“去叫三风来。” 对于白丹对他的态度,他也并不放在心上,没打算去教导。 她不是他的什么人,他对她没有要求,也就没有严厉的态度。 白丹嘟囔一声:“叫他来干嘛?难道还有什么事是他能办,我不能办的?” 三风是白丹父亲的心腹,一切暗中的活动,他都知晓。 见了陆卿云,他比白丹要恭敬许多。 能够一个人悄无声息越过大荒漠,再躲过各个关卡的盘查,藏到这小巷子中的人,他不得不恭敬。 一听说后天就要动手,他立刻绷紧神经,紧张的看着陆卿云。 “越是急事,越是要缓办,”陆卿云让他不必绷的太紧,“否则错了就会要命。” 三风点头:“您要我做什么?” 陆卿云取出三张一万两的银票给他:“去找四海银楼兑换成现银,你用夜香桶装好,用板车送到‘存善坊’,找侯掌柜,要十个好手。” 白丹看着银票,瞪大眼睛:“不就是找十个人吗,用得着这么多银子!” 陆卿云没看她,也没解释,而是继续安排三风。 “第一,这十个人,全都要轻功了得,最好能在围攻之下逃脱,帮我分担一部分压力, 第二,得无牵无挂,避免被抓之后供出任何蛛丝马迹,如果侯掌柜说他的人全都是死士,你就告诉他,这世上没有撬不开的嘴, 第三,要机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