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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郁的手转着圈的动,仿佛能通过抚摸,触及到肚子里那个未知的灵魂:“我看,她还是个很讲感情的人,不然怎么会给你出谋划策?” “没有,”解时徽眼里已经含了泪,“真的没有。” 文郁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那你也该去道个谢,顺便看一看她在干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解时徽不言语。 她想见的不是解时雨,而是陆卿云。 文郁阴魂不散,十分渗人,就活在她周围,她想借助陆卿云的力量,将其驱逐。 除此之外,她一点也不想去见解时雨。 只要见了陆卿云,她有自信能笼络陆卿云。 她有一种天赋,能令男人怜惜,当初和李旭相看,李旭那一瞬间的感情,她都能敏锐的捕捉到。 就连女人,也会被她的柔弱所打动。 相比之下,解时雨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因为解时雨也有一种天赋,就是天生的足够理智,仿佛是朝堂上的老臣子,并不会轻易被谁打动。 她还是年幼的时候,在解时雨身上嗅到过人情味。 在长大之后,解时雨的感情就已经深藏起来,无懈可击了。 而对待文郁,解时徽则是不敢发挥自己的天赋。 文郁太疯了,她怕他一旦和自己讲起感情来,自己会招架不住。 而文郁见她不说话,便稍微的用力拍了拍她的肚子,这种半是威胁的抚摸,让解时徽十分的难受。 “去吧,你不听话,我要不高兴了。” 于是解时徽揣着满腹心事,像个小鬼似的去了巨门巷见解时雨。 她到的时候天色虽然未晚,但是暗沉沉的没有光。 书房里静谧的点着灯,小鹤正伴着解时雨在绣一只布老虎。 小鹤的肚子已经滚圆,裂开了许多花纹在肚皮上,因为四肢一向不纤细,看着倒很协调。 解时徽见了面色红润、精神力气十足的小鹤,心中忍不住先泛起酸意。 同样是有孕,小鹤还是个下人,却能养的这么白里透红,她这个文定侯夫人,伸出两只手,却是瘦的可怕。 人的不幸,若是没有对比,其实也没有那么苦。 一旦有了对比,就真的苦到了心坎里。 她含着一点泪光,叫了一声“大姐”。 小鹤捏着布老虎冲着解时徽一福礼,钻出门去,将布老虎连同针线塞进尤铜怀里,笑眯眯的去泡茶。 尤铜捏着布老虎的脑袋,冲着吴影无声的“嗷呜”一声,也是个笑模样。 吴影对他的幼稚视而不见,嘴角还是浮起了一点笑意。 “大姐,”解时徽挤出一张可怜兮兮的笑脸来,不太自在的坐下,“你最近在忙什么?” 解时雨端着一张笑脸,十分自然的将陆卿云写来的信压到书册下。 信上只有短短一行字:“时雨,成王已逃脱,小心为上。夫,卿云。” 短短几行字,解时雨便不自觉的含了笑意,连目光也很平和。 桌下还放着一斛南珠,草草用布巾盖着,是草上飞越达才送来的。 他是随徐锰来的,本也要随徐锰的棺木回云州去,没想到半路被陆卿云支来跑腿。 说是陆大人和成王闲谈,成王言女子爱珍珠,珍珠中又以南珠最美,陆大人便沿途弄了一斛。 这一路上,越达带着这一斛又贵又重,他压根赔不起的南珠,不知道骂了多少次“狗男女”。 解时雨压好信,笑道:“文定侯忙什么,我就忙什么。” 听了这话,解时徽哑然,心思慢慢的转了一个圈,才抿着嘴笑了一下,小声道:“大姐说话我都听不明白了,你的嫁妆这些都好了吗?姐夫什么时候回来?” 解时雨看着她:“战事一平,陆大人自然就回来了,你的胎怀的稳当吗?” 解时徽点头:“最近不恶心了,吃的下东西。” 解时雨便笑道:“孩子的父亲身强体壮,孩子自然也和父亲一样。” 听了这话,解时徽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失态过后,她稍稍恢复理智,将头深深低了下去,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大姐,你帮帮我吧,侯爷——我怕他怕的厉害,母亲现在也不在了,他对我更加肆无忌惮,父亲也是个靠不住的,我只能......” 她说着,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解时雨上前,抬手抚摸着她单薄的肩膀:“我能怎么办呢?他可是侯爷啊。” 解时徽抬头恳切的看着她:“姐夫回来了,一定可以帮我的对不对?” 她本来瘦的厉害,下巴尖利,脸色也苍白,可是说了这句话之后,眼睛里忽然有了光芒闪烁。 解时雨笑了笑,同时伸手再次拍了拍解时徽的肩膀:“放心。” 解时徽一直生活在文定侯府那座大宅子里,虽然饱经毒打,但对解时雨的一切,她都不甚清楚。 她不知道解时雨稳居在巨门巷中,不仅积累下巨财,能凭一己之力撼动整个码头,更不知道她在一些人心里,已经是位假观音,真阎王。 因为不知道,所以她也没明白这“放心”两个字包含了什么样的含义。 解时徽因为得了解时雨的回应,回到文定侯府的时候,心中便轻松了不少。 文郁问她的时候,她将自己说的话不提,只告诉他解时雨说的那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