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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迟迟未归,姜昭难免担心,她在厅中左等右等,先等来的却是陈愿和安若,作为金陵的“琴画双绝”之一,姜昭自然是认得安若的。 是以,当陈愿提出要取些白烛元宝时,姜昭这个被世家规矩深深束缚的女孩子没有迟疑,迈出步子就往府中库房跑,她上午才去过,也是取祭拜的东西,所以很熟。 加上丫鬟盼雪不在,府中的下人都是男子,姜昭也不好意思朝他们开口。 撞上莫惊春的话,纯属意外。 只是身娇体软的姑娘并不知道,她的无心之失,对那面冷心热的青年而言却是惊鸿一瞥。 哪怕少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莫惊春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抱臂倚靠在月洞门边,削薄的唇角微微翘起,似乎在低头回味。 青年头顶的月色很美,他却无暇顾及,既见漂亮姑娘,哪里还会管月色动不动人,惊不惊鸿? 莫惊春唇边的笑弧愈深,他想了许多,终于在听见萧云砚的脚步声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这位表弟的未婚妻…… 好像是姓姜吧? 叫什么来着呀?? 作者有话要说: 莫惊春:不怪哥哥不做人,只怪弟媳太诱人。 第30章 · 莫惊春到底还是个老实人。 当萧云砚把馒头抛过来时, 他牢牢接住,咬了一口说:“少主,跟你说个事。” 萧云砚护着手中糕点, 语气凉薄:“这个不行。” 莫惊春摇头,去勾他的肩膀:“我喜欢了一个姑娘。” 萧云砚避开他的手, 漫不经心道:“理解, 祝福。” 这反应太佛系,莫惊春斟酌半天的话卡在喉咙里,到底说不出觊觎弟媳这种话了。 他委婉道:“你可能不信,就在刚才, 我对她一见钟情。” 萧云砚当然不信, 他淡色的眼珠微眯, 嫌弃地从青年蒙眼的黑布条上扫过:“都看不见了,怎么一见钟情的,不如你教教我吧?” 莫惊春索性也不装了, 他扯下布条,在月色下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与旁人无异,除了眼珠上有白色的阴翳,如玻璃蒙了一层薄雾,隐约有不似凡尘中人的仙风道气。 萧云砚斜斜勾起唇角:“不瞎?” 莫惊春重新遮住眼睛, 说:“小时候是瞧不见的,这是天生的眼疾,不过我命里有位贵人, 是她治好了我的目盲, 唯一遗憾的是所见皆是灰白,没有色彩。” 至于那位贵人, 正是萧云砚的母亲,苗疆第二十八任族长。 因为特殊的原因,族长单枪匹马去了南萧国都金陵,年幼的莫惊春为了治眼睛也跟了过去,被萧梁帝发现后,带进了死士营。 莫惊春的眼睛其实早就好了,是族长告诉他,要懂得藏锋。在诡谲多变的深宫,一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要更安全。 这习惯一直保持到如今。他在死士营长大,几乎全封闭训练,唯一的任务就是练就最快的剑,成为一个少年的守护神。 莫惊春注定为了萧云砚而生,无论是回报族长的恩情,还是作为萧梁帝用心栽培的剑客,亦或者是仅仅作为这少年的表兄。 于情于理,给予全部的忠诚。 他开始为自己的妄念忏悔,喜欢弟媳,那还是人吗? 莫惊春纵然再像隐世的剑客,本身也是凡夫俗子,rou|体凡胎都有欲|望,但高不过他的信仰。 他还是喜欢,却不会越界。只是觉得可惜,腰间的小银铃再也送不出去。对苗疆的男女来说,铃铛就是一生的誓约。 莫惊春天生眼盲,所以按照族中的规矩,只配拥有哑铃。目盲之人配残缺之物,这就是苗疆等级森严的法则,更别说与外界通婚。 青年薄薄的唇角微抿,他忽然有些羡慕像萧云砚这样只有一半苗疆血脉的人,不禁问道:“少主,你有喜欢的人吗?” 譬如……阿愿姑娘? 回应他的是少年翩飞的衣角。 “哎,你等等我。” 萧云砚继续往前走,他根本就不懂得喜欢,即便懂了,骄傲如他,也根本就不会宣之于口。 情情爱爱有什么好呢? 他心图天下,不想平添软肋。 至于莫惊春的喜欢,萧云砚可以假装不知道。毕竟这样好的剑客,即便生了些不该有的仰慕之心,也不失为一把利刃。 高奴说,他生来就是要做王的人,既是如此,要有容人的雅量,以及视而不见的胸襟。 他走到了姜昭的小院,没有要见一见未婚妻的意思,只是把糕点挂在院门边的玉兰树上,连袖子都染了一段香。 …… 子时末,万籁俱寂。 古色古香的小院里仍可见残余的火光,纸钱的碎屑被风扬起,又尽数没入尘埃里。 陈愿和姜昭把安若扶起来,她将残火盖灭,姜昭则给安若端了一杯热茶,在室内徐徐浅淡,按照家中规矩早该就寝的姜家姑娘忍着哈欠,陪安若纾解情绪。 陈愿不善言辞,她朝两位姑娘点头后,离开了小院。 今夜月明星稀,空气中尤有玉兰花的香味,陈愿略一抬头就瞧见了油纸包着的糕点,偌大的绥王府里没人敢明目张胆下毒,陈愿抬手取下糕点,尝了几块。 有淡淡茶香在口中化开。 她忙着带回安若,顾不上晚膳,这会胃里灼烧得难受,糕点下肚,似雪中送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