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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对陈祁御好一点儿,是父皇亏欠了他,明白吗?” 少年木讷点头,惶惶无措。 陈愿转身,再次踏进漆黑无光的深夜里,还能听见陈祁年在身后喊: “jiejie,我会听话。” “我会等你回来。” 这一字一句,就像小时候陈愿出征的时候,陈祁年相送的场景。 她也像小时候一样,没有回头。 只是借着月光,走到了专门为陈祁年制药的小房间,翻出无比熟悉的琉璃杯盏后,揭开盖,再如从前那般放些血。 等处理好腕间伤口后,她又吩咐药师连夜赶制陈祁年常吃的药丸。 药师盯着她苍白的唇色,迟疑道:“殿下何故一次性放这么多?” 陈愿抿抿唇角,没有说话。 她决定要去遥城,就没做能再回来的打算,是生是死,总得闯一闯。 陈愿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走出驿馆,影六正牵着两匹马在树下,她想到李观棋那些极占地方的机械,沉吟后道:“麻烦你,将这马匹换成马车。” 影六也隐约知道事态紧急,连忙去办。 将近半夜的时候,陈愿才稳妥出发,她打算亲自驾着马车驶出金陵,却被李观棋以下犯上,推搡到车厢里。青年握紧缰绳,余光凝着她雪白的脸色,眸中隐有怒火,却说不出话来。 该怎么说呢,他跟随的太子殿下永远让人觉得妥帖,永远不惧世事艰难,也永远学不会示弱喊疼。 可是殿下,臣也有心啊。 · 夏末秋初的夜总是很长。 萧云砚从噩梦中惊醒,他喉咙干涩,嗓音发哑道:“影六!” 藏在大殿梁柱上的玄衣护卫应声,端起茶水递到少年眼前,手难免颤抖。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萧云砚眼底的锋芒毕露,刀锋般清冽。 影六心一横:“陈姑娘跑了。” 他说完匍匐于地,任由含着guntang茶水的杯盏砸到自己额角。 好在他的少主下手极有分寸,只做警示,未曾见血。 萧云砚摁了摁气得微突的太阳xue,拳头砸在床板上:“去哪了?” 影六:“不知道,她没说。” 少年深吸口气,不想看这碍眼的玩意儿。他披着薄衫起身,瘸着腿往殿外走,想去找萧元景,让皇兄许他出宫。 浑然顾不上太医说的休养。 骨头碎了是很疼,可她丢了的话,他就是瘸着腿也要把人找回来。 难道是因为我说的那些鬼话? 萧云砚一深一浅的脚步停下来,颀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很瘦的影子。 他弯腰喘息,唇边勾起讽刺的弧度,明明是他把她气走的,哪来的脸去找人家,他没了阿愿寝食难安,她没了他反倒清净。 少年系好衣衫,踢好鞋,不紧不慢往回走,路过长廊时,有打着宫灯的小太监拦路,气喘吁吁道:“二殿下,陛下有请。” 萧云砚微笑:“知道了,不去。” 小太监抹了把汗,忙道:“陛下说事关您的未婚妻,请务必要去。” 萧云砚仔细想了想,也终于想起被他遗忘太久的姜家九姑娘。 他点头应下,半点不慌,还有功夫回自己的静宣殿换身像样的衣袍。 小太监在殿门外催。 萧云砚不紧不慢,指尖绕着发带扎起高马尾,清冷的月色下,他抬起眼睛,示意藏回房梁上的影六去打探陈愿的下落。 可他万万没想到,天大地大,陈愿那不怕死的,偏往遥城跑。 那里是什么好地方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萧云砚:遥城可真是个好地方。 「苗疆蛊事」 第64章 · 秋意在遥城格外明显。 冷风席卷着枯枝残叶迎面而来, 空气中透着死尸的腐臭,方圆几里难见到一个活人。 系统的预测果然很准,眼前的荒芜枯败和陈愿想象中的画面叠合, 甚至要更加惨烈。 城门上的旌旗破烂不堪,就连城墙上都涂有凝结的血rou, 食腐的乌鸦盘旋在天空, 似黑云压城。 最可怕的是城门从内锁死,瘟疫封城,彻底断了遥城最后的出路。 陈愿的马车停在了城郊外。 离遥城最近的是西曲山。 她观望了一下风势,从山顶滑翔而下的话, 有八成的可能飞进城内, 一成是偏离航线, 剩下一成是摔落山崖。 这很值得赌一赌。 陈愿和李观棋登上山顶,在一座小亭子里展开木质的飞行器,口不能言的青年在默默调试, 陈愿则在亭子周围转了转。 生死未卜,她总得抓住机会多看一些漂亮的风景。 西曲山上种满了红枫, 风一吹,层林尽染的血色蔚为壮观,她嗅着秋意,读出了亭上的题字: “劝君惜取眼前人。” 西曲, 惜取。 陈愿抽出腰间配剑,做了一件并不怎么道德的事,她提剑刻字, 在另一边空白处留下句: ——龙应该藏在云里。 字体遒劲浑厚, 竟让这小亭锦上添花。 李观棋整理好飞行器后走过来,抬头瞅了一会, 看不懂。 绕是他书读百遍,涉猎广泛,也实在不知道这句诗的出处。 却也没有多余的心情来问陈愿,只交代好机翼的注意事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