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页

    而此刻,她正与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笑语晏晏地交谈着,外国男人似乎也是一个医生,穿着同样的白大褂,他手里拿着纸笔正在写什么。

    白楚莲低下头,手指在男人手中的纸上,刚好和那个男人的头碰头,看上去关系颇为亲密。当白楚莲抬起头的时候,外国男人也刚好抬起头,两个人的头又轻轻碰了一下,国外男人率先爽朗地笑开,而白楚莲则是含蓄地一笑。

    江白薇心中的悲伤一下子化作了愤怒,她感觉很受伤,自己这一路上担惊受怕、伤心欲绝,而她的母亲却在这里和别的男人调笑。

    她冲了上去,朝着白楚莲就吼道:“妈!你知不知道我爸为了找你费了多大的力气!你知不知道我们担心你这些天睡都没睡,而你在这里干什么!”

    白楚莲看到自己的女儿似乎并不吃惊,对于她张牙舞爪地冲到自己面前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才淡淡地问道:“我在这里干什么了?”

    “你——”

    “小薇,你不能和你妈这么说话!”

    江白薇一脸的愤怒,想要发泄出自己这些天的恐惧、担忧与委屈,而江劲松却是一把抓住了她。

    “爸——”

    江白薇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才发现自己一向沉稳的父亲一双通红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浸湿,他紧紧地盯着白楚莲,目光深沉得吓人,她第一次在父亲的眼中看到如此强烈的感情,比任何时候都要炙热。

    “你活着,真好。”

    江劲松抑制着眼眶里的泪水,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当他看到白楚莲鲜活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其他的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了,只要她还好好活着,哪怕投入别人的怀抱也没有关系!他是如此卑微地想着。

    白楚莲看着沉稳如山的男人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宣泄出来的感情,唯有一双赤红的眼睛出卖了他,她转身对外国男人说:“约翰,这是我的家人,我先带他们去休息。”

    “白、白!这真的是你的女儿吗?!”约翰还处在强烈的震惊里,白楚莲和他说过她有一个女儿,他很难相信看着就二十出头的白楚莲会有一个女儿,而当江白薇站在她身边的时候,他更难以相信,两个人明明看着就像是姐妹!

    白楚莲没理少见多怪的约翰,将父女二人带到了自己的休息室,看着江白薇忿忿不平欲言又止的模样,她十分平静地和女儿说道:“小薇,你多大我和你爸离婚就多少年了,就算我真的和约翰在一起,你也不该责问我。”

    江白薇自然知道这一点,可是这些年父母谁都没有和别人在一起,父亲更是拿母亲当个宝,她从来没有想过母亲会选择他人再嫁,所以当她看到白楚莲和别的男人看着有些亲密的时候,心中格外的恐慌与不安——她并不希望自己安稳的家庭结构被破坏。

    “向你mama道歉。”江劲松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他对女儿说。

    “mama对不起……”还只是高一学生的小姑娘沮丧地低下了头。

    白楚莲走上前,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说:“我很开心你们能在第一时间来找我,这些天也辛苦你们了,在这里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再说。”

    母亲熟悉的温柔让江白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是真的害怕再也看不到母亲了。白楚莲抱住哭泣的小姑娘,轻拍着她的背,疲惫至极的小姑娘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靠在母亲的怀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来。”江劲松快速地扶住睡着的女儿,不让她压到白楚莲,将她抱到一边的小床上。

    白楚莲看着浑身肌rou仍然紧绷着的男人,从背后缓缓地抱住他,感受到男人绷得更紧了,她轻笑了一声,将脸抵在他的背上,“劲松,谢谢你来找我。”

    “我……”男人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约翰只是我之前在丑国的同事,而他现在来边疆也是出于人道主义的支援,我和他没什么。”白楚莲轻声解释着。

    江劲松僵硬在那里完全无法不能动弹,不管是白楚莲好好活着的事,还是她向自己解释的事,都让他心跳狂乱不止,他的心跳声掩盖住了身边所有的嘈杂,让他仿佛又变回了十六年前那个愣头青。

    终于等到他找回自己的沉稳与声音,要开口的时候,白楚莲却放开了他,对着他浅浅一笑,“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先出去忙,等会来给你们送饭。”

    江劲松看着女人翩翩离去的背影,心里的话最终还是埋回了心底。

    江劲松和江白薇父女两个这几天都没有睡觉,心事放下以后,在白楚莲这睡得特别沉,一觉睡到天黑。

    江白薇是饿醒的,她起来的时候江劲松已经起来简单地洗漱过了,他把房间里的两份盒饭热了一下,递给女儿。饿坏了的小姑娘也顾不得个人卫生问题,端过来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问道:“我妈呢?”

    江劲松皱着眉头说:“你妈很忙,你别去打扰她,明天我送你回海城。”

    江白薇倔强地回答:“我不要!既然来了,我也要做志愿者。”

    “你一个高中生……”江劲松还想说什么,江白薇已经迅速地吃好饭去丢垃圾了,顺便就往外走去,好奇地东张西望。

    地震过后,医院是最忙的,无数的伤者被送过来,不大的医院里到处挤满了人,过道的两边也摆着病床,让本就不宽的走廊显得更加狭小与拥挤。空气中的气味并不好闻,伤员们在痛苦地哀嚎着,血腥味与药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隐隐让人作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