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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一年也发生了很多大事,印象最深的好像就是同朝鲜的友好合作? 他也闹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反正就是天天说和朝鲜友好、友好的。 所以那一年着实有不少地方起名友谊、友好的,他本来也想这么给老六起的,还是他娘说这孩子长得细巧——这是一句土话,就是细致的意思。 然后又说他小时候也细致,要不是穿的衣服不一样,同四少爷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觉得差的很多,不过他娘的话还是让他想到了王沧海。 那时候王沧海已经有两年没给他来过信了,在那封找到油的信之前,也有一两年没给他来过了——他是给王沧海去过不少信,一开始去的格外多,还汇过钱。 当然,钱都被退了回来,后来王沧海给他回信说,他是常年都在荒郊野外的,而且是全国到处跑,地点不固定。 王沧海没有提钱的事,他也没有再汇过。 后来这笔钱的事,他自己琢磨过,还找人旁敲侧推的打听过,然后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早年给他娘治病的那笔钱,与其说是王沧海给他的,不如说是国家给他的,那他现在好好的给国家奋斗也就是了——王沧海说了,那是组织的钱! 当然,他也有点遗憾,那就是,王沧海的信来的太少了,不过这点遗憾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也渐渐的淡忘了。 但是在那时候,他突然的就想给孩子起名叫桑田。 于是,就这么叫了。 “老六从小聪明,不到一岁的时候就会走路了,他前面两个哥哥一岁多才会走,他比他们提前了大半年,而且在那之前都能说话了。” 最小的儿子,长得又好,生的又聪明,他当然要偏爱一点,而这孩子,想的也要比其他几个孩子更多一些,他前面那些孩子从来没有问他自己为什么要叫这么个名字,唯独王桑田问了,他就说了王沧海,一开始也没想说太多,但说着说着,就说多了。 “老六早先问我你是干什么,我就说你是找石油的,他就说他将来也要找石油,没想到,真的报了石油大学。他本来说是要到川省的,没想到突然来了这边……这里,我过去都没听说过!” “……我是前年才调过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他说要给我个惊喜,原来是这样啊。” 王向前看着对面的男人,点着头。 对面的男人也看着他:“是啊,本来我是想安置住就回省城的……啊,现在不叫省城了,就是想回去。但后来你也知道,运动了,就回不去了。一开始还要劳动,我哪里劳动过啊!”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王向前也跟着笑:“那你是不会,你连假麦都认不出来。” “假麦也是能吃的嘛。”王沧海笑道,“不过我现在可是认出来了。后来嘛,运动不那么厉害了,我也就渐渐被平反了,然后就在川省那边工作,哦,对了,我参加工作的时候就改名了。” “改名了?” “嗯,改了,叫王珏,就是一个王字边,一个玉。也亏得是改了,否则就不是劳动那么几年的事了。” “你改了名字,老六还是把你找到了。” “……他什么都没说。” 王向前摇摇头,他想老六当然是不会同王沧海说什么的,他要说也是同他说——大概还不会直接说,而是要让他过来?是的,要让他过来,这次过年不就说了吗?说这边的夏天其实很好,有西瓜哈密瓜大葡萄,说的一家老小都心动,又觉得不现实——千里迢迢,路上都要好几天,哪能说来就来呢? “那冬天来也行,我们这里有暖气,暖和着呢!” 这就又把全家的兴趣给调了起来,一个个问他怎么暖和。 “那在有暖气的地方,穿个毛衣就行了。” “不冷?” “不冷。” “手不冻?” “不冻。” “那咱爸的老寒腿是不是也能好了?” “嘿,老五,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呢!” “叫五姐!” …… 想着这些,王向前就有些哆嗦,他的嘴唇颤动,到最后终于忍不住的大哭了起来,他哭着想,这真是该,又想老六是替他死的,他当年想跟着王沧海出来找石油到底没有,而他家老六,圆了他这个念想。他又想,早些年他不时的会想,当初要不是他娘拦着,他就跟着王沧海走了,但要换成他,那也是要拦着的! 王向前走了,他本来是来取王桑田的骨灰的,最终还是把他留到了这里。 他想,这应该也是老六自己的想法。 他走的时候王沧海去送他,从油田到县城到车站,他们一路仿佛说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有说。 远处山峰连绵,碧空白云,车站繁忙,人来人往。 王沧海看着王向前乘坐的火车驶向远方,他想,怪不得那一天他看到王桑田就觉得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 结束了,要说点什么呢?写的时候想了很多,写完,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自我夸奖一下吧,大家看,这里面的石油知识并不多,但为了写这一章,我真的真的看了很多关于石油的资料。甚至还到孔夫子买了一本九百多页的《长庆油田志》……当然没有看完,主要有很多专业知识,看的如同天书。长庆可以说是这一段时间发展最好的油田,国家也真的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布局了,然后,当时也真的很困难,比如早先为了某个东西,长庆上下的员工都是用手工去剥,上班的时候剥,下班的时候继续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