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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脚步声,跪在床榻边的少女转头看过来,动作机械,一双空洞的眼毫无生气,眼眶通红。 她已经哭肿了一双眼。 “你来了。” 开口的嘶哑颤抖让谢姜皱眉,她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走过去靠着她,手臂揽过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给她安慰。 江溆无声的退出去,在门口遇到了许渠,后者当即向他行礼。 “无须多礼。” 江溆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屋内的状况,忽然又皱起眉,“何元正呢?” 自己妻子都没了,怎么人都看不到? 许渠指了指一间屋子,“醉了。” “醉了?” 江溆反应过来,“在喝酒?” 许渠皱眉叹息一声,“臣原以为他对大夫人并无感情,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何元正把自己关在屋里喝的酩酊大醉,还在一直说着胡话,满脸的泪痕,可见他对陈氏并非如他表现的那般冷漠。 “感情?” 江溆冷笑一声,开口便是毫不掩饰的嘲讽,“生前不知珍惜,人走后再怎么悔恨又有何用?” “这样的感情,也经不得什么风雨。” 作为陈氏的丈夫,何欣媛的父亲,但凡何元正平日在家中硬气一点,稍微庇护一下她们母女两个,陈氏的情况也不会如此的糟糕。 许渠点头表示赞同,但对方是自己的岳父,是他的长辈,他也不好多少什么,“孝道当先是好事,但若是失去了应有的担当,便是对自己家室的不负责任。” 江溆瞥了他一眼,又是一顿毫不留情的批评,“那是孝道?本侯看不是。” 他眯了眯眼,伸手接住一片落叶,“身为丈夫,身为父亲,他理应为妻女撑起一个家,而不是面对诸事都是一味地退让,让妻子和女儿去承受那些压力和痛苦。” “他那不是孝道,那是懦弱。” “母亲与妻子的有了矛盾,他必须从中调节,而不是一言不发,让大夫人受苦十多年。” 婆媳矛盾是常有的事,何元正有责任从中调节,有责任孝敬母亲,但同样有责任保护妻女。 像何元正这样,每次陈氏受欺负他都不发一言,在他人看来就是一种默许,默许老夫人周氏欺压她,默许二房欺压她,默许他不会为陈氏做出什么。 身为后院女子,能不能在府邸中立足,丈夫的态度很重要,而何元正的敷衍和冷漠无疑让陈氏的日子雪上加霜。 连丈夫都不重视不庇护的女人,又有谁会去尊敬呢? 陈氏就是在这样的生活中一天天破败下去的。 江溆显然对这样的人很是不齿,“这样的男人,想必也担不了什么大任。” 闻言,许渠忽的看向他,面上是明显的惊诧,“侯爷的意思是……” 江溆笑了,犀利的目光看的许渠有些脊背发凉,“想必周氏已经找过你了吧?” 他点头,没有什么隐瞒,“确实找过,她希望臣能够为那何林邺打点打点,还有……还有岳父,也希望臣能够让他仕途顺畅一些。” 江溆并没有多少意外,周氏是个什么德行他是知道的,现在何府二房除了她那万分宠爱的独孙何林邺在家中避风头,其余都已经入了大理寺,何府想要翻身,只能寄希望于何林邺和何元正了。 纵使周氏平日里再怎么不喜何元正,但毫无疑问,何元正现在是何府最大的倚仗。而且,何元正向来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完全在周氏的掌控之下。 “何元正成不了大气候。” 江溆轻笑一声,反问他,“何林邺你应该也见过了,感觉如何?” 许渠思索了片刻,做出了自己的评价,“悟性不错,人也聪慧,不过不算突出,算中规中矩吧。” “如果他今后能够进步点,在朝中谋个官职不难,但难成大器。若是和他父母一般走了什么歪门邪道,那臣也无能为力。” 江溆点头,心里也算是有了底,“本侯明白了。” 此时屋内的哭声已经渐渐的小了,江溆叹息一声,“姜姜与你夫人是手帕交,这件事可大可小,你回去跟你夫人交代一下吧,她也不是什么不通情理之人,不会让你为难的。” 何欣媛能够毫不留情的出手将二房送入大理寺,可见她的冷静和果断,自然不会被周氏的一些言语所打动。 许渠这才松了口气,对江溆恭敬俯身,“谢侯爷理解。” 江溆却是摇摇头,语气意味深长,“此事本该与本侯毫无干系,不过事关姜姜,本侯自然不会置身事外。” 他看向屋内,目光怅然而温柔,“姜姜开心本侯便开心。” 许渠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忽的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总感觉泽山侯看怀玉殿下的眼神怪怪的,不像是长辈看崽崽的眼神。 反倒是像男人看自己心爱的女人的眼神,炽热绵延,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她。 许渠被自己这个猜测吓了一跳。 应该……不会如此吧? 他再看过去时江溆已经不在原地了,他径自走到谢姜身边,拿了丝帕轻轻擦去谢姜面上的泪。 许渠回过神来,当即走过去揽住自己新婚的妻子,指腹揭去她眼角的泪,轻声的哄着。 --